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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血面纱(尸棺血咒)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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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3: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第一章     噩 兆(1)
      传说中有一种鸟,它一生只歌唱一次,为了唱出胜过夜莺的歌,它把自己钉在最尖最长的荆棘上。
      人世间有一种情,一生只能拥有一次,为了在这情海中沉浮一夜,人们也许会杀人、自杀甚至亵渎上帝。
      ——「澳」考琳?麦卡洛《荆棘鸟》
      九月十四,黑道,忌出行。
      夜深沉。
      无星也无月的天空暗得象三万英尺的海底。
      雨,一直下。
      零落的雨声中,夹杂着几声野猫的惨嚎。
      此刻,所有的寝室灯都已熄灭,只有零星的窗子上映出几点模糊跃动的烛影,象魔鬼在舞蹈。
      路灯笼罩下的校园,静得让人发慌。
      当陈小乔奔跑着进入学院大门的时候,她,开始后悔了。
      她后悔不该穿着这双美丽的新鞋子去做今晚的家教,也不该陪伴自己的学生等待迟归的家长直至误了回程的时间,更不该如此固执地拒绝学生家长诚挚的挽留坚持回校。她摇头苦笑,自己的倔脾气是该改改了。现在已经是23:24了,早就过了熄灯的时间,看来又要给收发室的阿姨大骂一通了。
      九月的云南很美,树正绿,花也正红。不过,这个季节却恰逢雨季。连绵不绝的阴雨说来就来,下得人心都潮湿得即将发霉。听说,这个月全省的自杀率明显上扬。就连陈小乔自己,也会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
      渐行渐近,突然,一阵怪风裹夹着冷雨打着旋转向陈小乔扑面袭来。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雨伞的伞柄,同时缩紧上身弓起背脊。
      就在这时,一个空灵而缥缈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乔!小乔!
      陈小乔悚然一惊。是谁?是谁在呼唤自己?
      她疑惑地原地转了个身,四下里紧张地寻找。
      没有人,除了身旁的路灯和银杏树,看不见一个人影。
      “是谁?别玩了,再不出来我可要生气啦!”陈小乔假装愠怒地喊道。说实话,此时此地,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没有人,依然没人出现。
      这一次,陈小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平时并不是个胆小的女孩,否则也不敢这么晚孤身一人回校。但现在,她的心底没来由地升腾起一团冰冷的寒雾,让她不知不觉陷入不安之中。她不再以为这是某个好友的恶作剧,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令她胆战心惊的假设。
      难道是……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一定是疲劳倦怠产生的幻听。陈小乔拼命压抑内心的恐慌,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继续向前。
      突然,不远处的银杏树的阴影里,一道白影倏地一闪。
      ——谁?
      陈小乔大声质问。
      四下里一片寂静,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陈小乔定定地注视着那片树影,连呼吸都骤然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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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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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4: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噩兆(2)
      树影婆娑,一团黑暗。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刚刚那道白影分明是一个白衣女子的轮廓,长长的拖地的长裙,纤细的身姿,齐腰的长发,一晃儿,就不见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
      陈小乔紧张地扫视了一下雨后的校园。
      暗黑的苍穹下,一排长长的路灯迤逦不绝,黑黑的灯影斜倒在地上。
      蜿蜒的路灯放射着惨白的幽光,就像一条巨大的蜈蚣的白色背脊,它的黑乎乎的脚爪密密麻麻地横陈着,似乎随时都在伺机进攻身畔的猎物。
      陈小乔的心更凉了,她不敢再多一分停留,不顾自己脚上足足五公分的高跟皮鞋,迈开大步象受惊的小鹿一般狂奔起来。
      啪、啪、啪——幽寂的校园里清晰地响起陈小乔节奏迅疾的高跟皮鞋声,一声声重重地敲击在她惊惶不安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女生宿舍楼在拐角处闪现时,陈小乔高悬着的心才微微落了下来。不自觉地,她放慢了奔跑的脚步,气喘吁吁地走了起来。
      就在她神经完全放松的这一刻,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只冰凉的大手无声无息地拍上了陈小乔的肩头。
      陈小乔一声轻呼,如风般转过身来。
      眼前站着一个人,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高高的个子,瘦瘦挺挺的立着。他深深地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垂落在脸上,一张很大的嘴紧紧地抿着,她,看不见——他的眼睛。
      还没等陈小乔回过神来,这个男人,这个漆黑的诡异的高个子男人,突然说话了。
      他说,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
      他的声音古怪而尖厉,同时又很沉闷,就像是从密闭的罐子里发出的声音。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真正令人心惊肉跳的是,这个男人,他说话的时候,那张大嘴竟然依旧是紧紧地抿着。
      “啊……”陈小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啪”地一声丢掉手中的雨伞,失魂落魄地夺路狂逃。
      天昏地暗中,陈小乔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朱漆的大门。
      宿舍楼!宿舍楼到了!
      陈小乔忘乎所以地撞了上去。
      门,应声而开。
      奇怪,宿舍楼的大门竟然没有落锁?收发室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看门阿姨出去了吗?
      陈小乔来不及多想,脚步不停,直奔左侧的走廊跑去。
      “113”。熟悉的号码出现在面前。
      终于到家了,陈小乔只觉泪往上涌,几乎哭出声来。她的身体向门斜靠过去,打算抬手敲门。
      意想不到的事再次发生。门,伴随着陈小乔全身的重量,迅速地向里敞开。
      陈小乔重心未稳,险些摔倒地上。
      怎么可能?自己的寝室门竟然也没有上锁?这很反常啊,113寝室的习惯,是从来不给晚归的人留门的。无论是谁,迟归一定要自己敲门。熄灯后的113寝室,必定要落锁,只因为,住在这里的学生都惧怕一个流言,一个恐怖的113室的校园传说。
      陈小乔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虚弱的身体让她没时间再去胡思乱想。跌跌撞撞地,她朝着自己的铺位走去。
      她的位置就在近门的右侧,高低床的下铺。
      可是,自己的床铺……
      怎么会有长长的床帐垂下来?一直垂到地上,将整张床遮盖得密密实实。借着门外的廊灯,陈小乔看见帐幕内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
      是谁?谁会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是谁?又是谁放下自己的帷帐?
      不知哪来的勇气,陈小乔一抬手,猛地掀开雪白的纱帐。
      与此同时,里面先前倒卧的那人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他穿着黑黑的衣服,垂着头,眼睛被额前的头发遮着,他的大嘴紧紧地抿着,他说话了,他说,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
      “啊——”陈小乔歇斯底里地一声狂叫,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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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5: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诡异(1)
      小乔!醒醒……小乔!
      模模糊糊地,陈小乔的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田甜?
      睁开迷蒙的双眼,陈小乔终于看清了面前这张白里透红的苹果脸,就在距离自己脸颊不到一尺的前方。
      田甜,一直是陈小乔入校以来亲密的室友也是最好的同学和朋友,此刻,她甜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切。
      “小乔,是不是发噩梦了?”田甜的声音温柔如水。
      “没事,吓着你们了吧?”陈小乔解嘲地笑道,心里的千斤巨石瞬间放下。
      原来,一切都是梦境。
      这时,从她的上铺垂下一丛缎子般黑亮的长发,同时,伴着一声百灵鸟般的笑声。
      “哈哈,小乔,你什么时候学会穿墙术了?昨晚明明是我最后锁的门,怎么你不用敲门就进来了呀?”上铺的李菲菲夸张地大叫。
      话音未落,陈小乔刚刚恢复的神经再度绷紧。昨晚,自己真的晚归?难道,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行了行了,菲菲,说话总没正经,你看把小乔吓得脸都白了。小乔,别听她胡说,昨晚是我给你开的门。不过……你当时怪怪的,和你说话也不理,闷声不响倒头就睡。我还以为,文浩惹你生气了。”田甜在一旁打起了圆场。
      “怎么可能?谁敢给咱们大校花气受?咱们小乔那张小脸儿连我看了都心疼呢。”对面床上传来二姐张小丽的笑语。
      “小丽,你又取笑我。”陈小乔娇嗔一声,眼神似怒似怨。
      李菲菲已经穿好衣服,攀着扶梯从上铺走了下来。当她的视线再次落在陈小乔身上时,她的感觉立刻奇怪起来:“还别说,小乔,你昨晚好像是有点反常,否则,怎么会穿着外衣睡觉?”
      陈小乔大惊,低头一看,心上又是一凉,自己的身上,果然穿着昨夜的衣服。
      “雨伞!我的雨伞呢?”陈小乔突然想起了那把丢掉的雨伞,也许,它是梦境或是现实的最好证明。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田甜从桌子上拿过一把淡紫色的折叠太阳伞,递到陈小乔的面前。
      “是它,就是它!”陈小乔如获至宝般将伞紧紧抱在怀里。
      此刻,这把美丽的折叠伞被收得好好地套在伞套中,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雨渍。
      陈小乔目不转睛地瞪着这把再熟悉不过的伞,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昨晚这把伞明明是被自己丢掉了,此刻怎么会如此完好地出现在这里?
      “怎么可能?它怎么会在这里?”陈小乔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
      “小笨蛋,它当然就在这里!昨天你一早就把伞丢在寝室里,一整天动都没有动过,不在这里还能跑到哪里去?”田甜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一整天?可我昨晚明明是带着它回来的,而且还把它弄丢了……”陈小乔完全混乱了。

    第四章  诡异(2)
      “小乔,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快别闹了,赶紧起床吧,再晚就赶不上早操了。”大姐关玲一脸无奈地提醒她。
      离开寝室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陈小乔突然抓住田甜的手,双目圆睁,紧张兮兮地说道:“田甜,我昨晚碰见一个黑衣人,他向我问起……‘血面纱’!”
      刹那间,田甜那张苹果般甜美的小圆脸登时一片惨白。
      整个上午,陈小乔都神思恍惚。精读课的笔记记成一片空白,老师的提问她充耳不闻,对于班里几个暗恋她的男生投来的诧异目光,她视若无睹。半梦半醒之间,午饭时间就到了。
      当梦游状态的陈小乔在田甜陪伴下来到食堂门口时,她的男友池文浩早已笑吟吟地等在那里了。因为上午第四节没课,池文浩早早到食堂打好了两人的饭菜。
      然而,令池文浩不解的是,面对最喜欢吃的小炒茄子和木瓜鸡,女友陈小乔却一脸漠然。
      “小乔,怎么了?不舒服吗?”池文浩握着陈小乔的手,一脸心疼。
      “我,我自己都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文浩,我,我好害怕。”陈小乔不顾四下里聚焦过来的眼光,散了骨头般软软地偎进池文浩的怀里。
      “傻丫头,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什么都不许想,先来吃块鸡肉。”说着,池文浩夹起一块散发着香气的鸡腿肉,轻轻送进陈小乔的嘴里,对那块竖立在他身侧的“禁止喂饭”的告示牌视而不见。
      这一餐,陈小乔吃得很少,她,一直没有笑过。心事,写在她的脸上。
      面对池文浩频频的追问,陈小乔都是紧闭双唇,低头不语。
      饭后,池文浩挽着陈小乔的手,径直朝男生宿舍楼走去。一路上,池文浩时不时要和迎面而来的同学打着招呼。他那张帅气的脸上阳光灿烂。
      池文浩是骄傲的,而他,的确有他值得骄傲的理由。
      作为中文系的才子、院报主编兼学生会副主席,池文浩在这个四、五千人的师范学院里可算是个地地道道的名人了。何况,他的身边又有着新晋校花、外语系美女陈小乔的陪伴。陈小乔是朵花,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只是,这朵池文浩心爱的红玫瑰自从这个学期开学以来,突然有了一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开始有了心事,甚至是不愿与他分享的心事。
      池文浩越来越觉得自己读不懂她了,特别是今天中午。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乔,等我一下,我半分钟就下来。”池文浩向陈小乔灿然一笑,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当池文浩再度出现在陈小乔面前时,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神秘而兴奋,他的双手藏在身后,手里握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小乔,先把眼睛闭上。”池文浩表情得意。
      陈小乔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轻轻合上了眼帘。说实话,真正打动她芳心的,并不是池文浩一贯的优秀和张扬,而是他象此刻一样偶而表现出来的孩子气。
      是谁说的,女人在骨子里都是母亲,而男人在骨子里却是小孩。当女人真正爱上一个男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孩子,想去疼他,不自觉地疼他。
      陈小乔的心骤然柔软起来,这让她暂时忘却了昨夜带给她的烦恼。

    第五章  诡异(3)
      “好了,猫猫睁眼吧。”伴随着池文浩温柔的声音,陈小乔缓缓睁开眼眸。
      一双鞋,一双精致压花的咖啡色女式高跟鞋,纤细鞋跟的高度足足有五公分。
      “这……”陈小乔一脸迷惑。
      “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脚。”池文浩笑得分外迷人。
      “文浩,你这是干什么?如果这是个玩笑,那我告诉你,我不喜欢!”陈小乔玫瑰般的脸庞突然间阴云密布,她收起笑容,转身就走。
      “小乔,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式样,我可以回去换啊。”池文浩拦在陈小乔身前,一脸无辜。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昨天下午刚刚送给我一模一样的一双鞋子,今天又来,你还嫌我不够烦吗?拿这个寻我的开心……”说话间,陈小乔的眼里有泪光闪动。
      “什么?昨天下午?我昨天一天都没在学校,这你知道的呀,我哪有时间送鞋子给你?”池文浩一头雾水。
      陈小乔倒退一步,“你还不承认?昨天下午,我一回宿舍就见到床上摆着这双鞋,上面还有你亲笔书写的卡片——给我最爱的猫猫文浩。你说,除了你,谁知道你会叫我猫猫?除了你,谁会留那样的卡片给我?”
      “怎么可能?这双鞋子我前天就买好了,本打算昨天送你,谁知一整天都在医院陪许刚。所以,才耽搁到今天。我根本没叫人送鞋子去你宿舍,甚至根本没把这双鞋子的事告诉任何人。前天一回宿舍,它们就被锁进我的柜子里。”
      “怎么会这样?是谁在搞这样的恶作剧?我,真的受不了了!”陈小乔欲哭无泪。
      “小乔,先别急,你马上带我去看看另外那双皮鞋,还有那张莫名其妙的卡片。”池文浩也感到事有蹊跷。
      回到寝室,陈小乔便开始疯狂地四处寻找。
      然而,怪事又来了。卡片不见了,甚至连那双新皮鞋也踪影皆无。
      问遍所有的室友,谁都不曾见过那张卡片,谁也未曾见过那双崭新的皮鞋。
      陈小乔彻底崩溃了。她发现自己的整个世界一夜之间变得诡异莫测。要么是她神经失常,要么,就是神鬼作祟。
      ——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
      突然,她的脑海再次响起黑衣男人怪异的话语,她的心跟随着便是一阵剧烈的猛跳。
      难道,真的有鬼?
      一个月前,那个恐怖的惊魂之夜……
      陈小乔不敢再往下想。
      那个巨大的秘密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急需找人商量。池文浩吗?他是她最亲密的恋人,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可是,她可以告诉他吗?告诉他昨夜自己的诡异经历?告诉他一月前自己的恐怖遭遇?
      不行,绝不可以。
      所以,在她费尽周张打发走池文浩之后,陈小乔风一般奔回了寝室。
      田甜,现在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然而,田甜忽然不见了。
      中午,她没有再回寝室,下午,她没有到过教室。一直到晚上熄灯,田甜始终没有露面,手机,也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第六章  诡异(4)
      夜,又来了。
      陈小乔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室友们平稳而轻微的呼吸,心情却始终忐忑不安。
      田甜去了哪里?她会不会出事?
      ——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
      一想到黑衣男人那句恐怖的话语,陈小乔就觉得心跳加速。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诅咒真的来了?
      恐惧如无边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陈小乔猛地一拉被子,将头深埋进去。在里面,她才感到片刻的安宁。
      正在这时,她的枕头突然开始一阵猛烈的震颤。
      陈小乔吓了一跳,随即马上意识到这是手机发出的震动。
      在枕下摸索了半天,她的手终于触到那块冰冷的战栗不止的长方体。
      闪亮的显示灯下,屏幕上晃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田甜陈小乔惊喜交集,兴奋使她“腾”地一下直接跳下床来。
      “喂?”她一边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说话,一边踩着拖鞋向门口走去。
      “小乔,是我,田甜哪。”
      “我知道,田甜,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陈小乔拉开寝室门,悄悄走了出去,声音也随着提高了几分。
      “等下跟你讲,先帮我开门哪。”田甜的声音急切而紧张。
      陈小乔独自站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单薄的睡衣令她感觉到一丝凉意。“你现在在哪儿?”她焦急地问询。
      “就在宿舍楼外面,快帮我开开门,轻点,千万别让收发室那个老巫婆发现。”
      “好的,我就来了。”陈小乔合上手机,小跑着来到宿舍门前。收发室内一片漆黑,里面传出一阵高亢婉转的呼噜声。
      陈小乔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大门的门栓。
      门,开了。
      田甜象一只机警的兔子,“蹭”地一下跳了进来。
      “死丫头,你疯到哪儿去了?一下午……”陈小乔话未说完,田甜就“嘘”地一声匆匆叫停。接着,她抬手向里一指,拽起小乔就跑。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来到113室门口。
      田甜定住脚步,向着陈小乔转过头来。
      这时,陈小乔才注意到田甜的表情,她的脸失去了以往的红晕,上面笼罩着一层冷峻萧瑟之气。
      “出什么事了?”陈小乔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知道我下午去哪儿了?”
      “去哪里?”
      “我去找了他们几个……”
      一听此语,陈小乔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他们怎么样?”
      “其他人还好,只是历史系的韩若冰……”
      “若冰怎么了?难道……她也见到了那个黑衣男人?”
      “黑衣人?也许她没你那么幸运,她见到的……是另外一个……”
      “谁?她见到了谁?你快说呀!”陈小乔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
      “她,见到了一个裹着白色长袍的女人……”
      陈小乔脑际倏忽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难道……
      “白衣女人?田甜,我昨夜好像也见到过她。”陈小乔一脸惊惶。
      “什么?小乔,你……你见到她的脸了?”田甜惊恐万状。

    第七章   她来了(1)
      “那倒没有,我只是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好像是个长头发的女人。”
      “喔,还好。你知道吗?若冰和她面对面了!”田甜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
      “那……她一定见到那个女人的脸了?”陈小乔张大了眼睛。
      “没有,因为,那个女人的脸上戴着一块面纱……血面纱!”田甜一字一顿地说道。
      “血面纱?戴着血面纱的女人?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陈小乔浑身如筛子般抖个不停。
      “是真的!小乔,这是真的!她来了!血面纱的诅咒就要应验了!”田甜的脸冷得像冰。
      “不——”陈小乔绝望的泪水迸射而出。
      “小乔,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对了,许刚怎么样了?”
      “许刚?他应该还在医院里。听文浩说,他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怎么?你怀疑他……”
      “这应该不是简单的意外,许刚出事很可能和‘血面纱’有关。”田甜肯定地说道。
      “可是,他一直都在昏迷啊。”陈小乔咬着嘴唇说道。
      “但愿……他能够醒来。”田甜重重叹了口气。
      9月16日,晨。
      多日的阴霾似乎有了消退的痕迹,云层不再那么厚重,天空也明显清亮了许多。
      8:20,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
      陈小乔和田甜抱起英国文学的课本,心不在焉地向教室走去。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象你说过那样地爱我?象我这样为爱痴狂,到底你会怎么想……
      刘若英的歌声从手机中骤然流淌出来。田甜脸色一变,急忙掏出手机。
      “是许刚!他醒了!”田甜望着手机屏幕惊喜地叫道。
      “喂?是许刚吗?”
      “什么?好的,我和小乔马上过来!”田甜迅速挂掉手机,拉起小乔便向校门口跑去。
      “是许刚吗?他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他在电话里说什么?”
      “别说了,去到医院再讲。”
      465军区医院。
      空气中四处飘荡着刺鼻的来苏水的味道。楼道里除了田甜和陈小乔,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经过,于是,医院内显得出其得安静,静得可以清楚地听见两人自己的脚步声。
      “这个医院太冷清了,如果是我,晚上绝对不敢一个人在楼里走动。”楼梯上,走在后面的陈小乔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背后有人。
      她猛一回头,楼梯拐角安全门的透明玻璃外面,一个白影子鬼一样飘了过去。
      “田甜!是她!”陈小乔大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直冲下六节楼梯,一头扎进安全门内。
      门里是一条狭长而幽清的走廊,一排整齐的病房门紧紧关闭,过道里,空无一人。
      “小乔,你看见谁了?”田甜也喘息着跑了进来,望着怅然若失的陈小乔,她的眼中充满疑惑。
      “她在这里,她刚才一定在这里。”陈小乔茫然失措。
      “你是说……”田甜有些动容。
      “是的,就是她——那个白衣女人!”陈小乔的眼中满满的一汪恐惧。
      “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糟了,许刚!快走!”田甜突然感觉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

    第八章  她来了(2)
      306病房正对楼梯口。
      “终于到了,但愿许刚平安无事。许刚!”田甜刚刚迈上最后一节台阶,就迫不急待地叫了起来。
      然而,306的房门半开着,里面无人应答。
      “许刚!”田甜推开房门,又一次紧张地呼唤。
      屋内空无一人。许刚的病床上,被子凌乱不堪。看来,他离开得相当匆忙。
      “他……不会出事吧?”陈小乔不安地望着田甜说道。
      田甜也不答话,掏出手机开始飞快地拨号。
      “嘟——嘟——嘟——”手机拨通了,单调的铃声一遍遍响起。
      “许刚,快接电话,拜托你接电话呀!”一向沉稳的田甜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喂——”电话终于接通了,里面传来一声异样的嘶吼,伴随着一连串粗重的喘息。
      “许刚,我是田甜,我们在你病房,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楼下!她又来了,来找我索命了!你们快走!马上离开!那里很危险!啊——”一声惨烈的呼叫后,是尖厉的刹车声和“嘭”的一声巨响。
      断线。
      田甜无力地放下了手机,面白如纸。
      “怎样?他在哪儿?”
      “楼下,许刚一定出事了。”
      465医院门前的马路上,潮水般聚拢起厚厚的人群。
      挤进人丛,田甜和陈小乔禁不住全身战栗。
      许刚,横卧在人群中央,旁边停靠着一部黑色的普桑。
      许刚的头被撞得如落地的西瓜般迸裂开来。脑浆伴着鲜血红红白白的一摊在他身下缓缓地漫延。他的脸已经扭曲变形,一双大大的眸子直愣愣地大睁着,嘴半开着,鲜血从他的鼻孔和嘴角流淌出来。
      “许刚——”望着眼前面目全非的校友,田甜和陈小乔相拥而泣。
      良久,田甜才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她给学校打了电话,又擦了擦模糊的泪眼,视线重新回到许刚的身上。
      突然,一个暗红的东西刺痛了她的眼睛。
      “小乔,你看,这是什么?”顺着田甜的手指,陈小乔注意到许刚的胸膛。在他的胸前,平躺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红色纱巾,她再定睛细看,顿时如一盆冷水浇面,吓得周身不住颤抖。
      “小乔,你也看出来了?血面纱,这就是那块血面纱的碎片!数字!你看到了吗?上面那个黑色的数字?”田甜的声音都已失常。
      陈小乔早已看见,那个黑色的阿拉伯数字“326”,就胡乱地涂沫在那块血面纱的碎片上面。
      医护人员和交警先后到达。在医生初检之后,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尘埃落定。
      许刚死了。几分钟前那条鲜活的生命已经离她们远去了。
      陈小乔心里的悲哀一浪高过一浪,不仅因为许刚是她男友池文浩最好的朋友,更多的原因则是,他的身亡拉开了血面纱噩梦的帷幕。她不敢相信,一月前那个惊魂之夜竟然真的会宣判他们的死刑。
      “田甜,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早上在学校你接到许刚那个电话,他究竟说了些什么?”陈小乔的声音空空洞洞。
      沉吟片刻,田甜缓缓扬起头,她轻轻地说道:“他告诉我,他出事那天见到了一个披着血色面纱的白衣女人。她对他说了八个字:戴-着-血-面-纱-下-地-狱!”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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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5:5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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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若 冰(1)
      韩若冰独自穿行在学院深处的小树林里。
      夜风清凉,轻轻吹动她柔软的卷发和粉红色睡裙。
      她赤着脚,踩在平坦而松软的红土地上,凉凉的,痒痒的。
      如云的卷发披在她肩头,伴随她的每一次举步都会轻微地跳动。
      风摇树动,婆娑的树影中,轻灵的韩若冰就像个坠落人间的天使。
      我来自何方?我将去往何地?
      懵懂的韩若冰目光迷茫。
      朦胧中,她只觉得前方有个声音远远地呼唤她。
      那个声音,飘飘渺渺,若有若无,好像来自于一个全然未知的世界。
      近了,近了。
      韩若冰终于断断续续地听出那是一个凄美的女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通透而空灵,隐含着几许哀伤,几分惆怅。
      她,在唱歌,一首忧戚哀绝的情歌。
      ——望穿秋水不见伊人的倩影羹残楼静孤燕两三声往日的温情只换得眼前的凄清梦魂无所寄空有泪满襟几时归来呦伊人呦几时你会走过那边的丛林那亭上的塔印点点的鸦阵依旧是当年的情景只有你的女儿呦已长的活泼天真只有你留下的女儿呦来安慰我这破碎的心…………
      听着听着,韩若冰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她的手开时颤抖,接下来是整个身体,最后她的睡衣开始剧烈地摇摆。
      《秋水伊人》——这首歌她曾经听过,在很小的时候。这是一部香港鬼片《红衣女》的主题曲。她忘不了,那个午夜时分悄然来临的红衣女鬼,忘不了那个女鬼时时都在吟唱的这首鬼气森森的歌曲,它,埋下一颗恐惧的种子,在她幼小的心底……
      “别唱了!我不要听!”韩若冰歇斯底里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歌声,如断箭般嘎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韩若冰一点点平静下来,她把双臂缓缓放下,慢慢地抬起头来。
      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前方,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面,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女人。
      她,披着一头及腰的黑发,厚厚的,乱蓬蓬垂在背上。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棉布袍子,宽宽大大的,没有腰身。
      她,个子不高,身子很瘦,那件拖地的白袍子整个儿包裹着她,好象包裹着一具——骷髅。
      此刻,那个白衣女人静静地站在那儿,背对着韩若冰。
      她的手臂放在头上,一下一下,缓慢地摆动。
      韩若冰定睛细看,原来,那女人的手里握着一只惨白的没有血色的断手,那只断手上僵硬的手指正一下一下戳着她的乱发。
      她,竟然在梳头,在清冷的月光下,用一只断手梳头。
      “啊——”
      韩若冰忍不住一声惊叫,声音刚一出口,她就慌忙用手掩住嘴巴。
      她的眼睛,惊恐万分地死死盯着前面那个诡异的背影。
      也许是受到惊动,那个女人停下了正在梳头的手。
      她,僵硬地,像一扇旋转门一样,缓慢地回过身来。
      直到,与韩若冰面对面。
      她的脸上,披着一块染满鲜血的血面纱,从额头一直垂到前胸。
      韩若冰,如树叶般拼命地抖颤。她,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第十章  若冰(2)
      僵持。
      许久,血面纱的背后,终于传出了声音。
      ——你见过这块血面纱吗?
      “没有!我没见过!从来没见过!”韩若冰吓得一步步退却。
      ——你在撒谎!
      “我没有!不,求求你,我知错了,求你放过我吧……”韩若冰跪地哭求。
      ——你!戴-着-血-面-纱-下-地-狱!
      “啊——”
      韩若冰猛地坐起身来,惊出一身冷汗。
      恶梦!
      韩若冰大口喘着粗气,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血面纱……白衣女……
      韩若冰的大脑一片混沌。
      又是这个女人!戴着血面纱的女人!
      她竟然阴魂不散,追到自己的梦里来。
      那是哪一天?自己在那片小树林里遭遇了这个鬼女人?
      昨天?还是前天?
      对了,是前天,9月14日晚上。
      那个女人当时说了一句什么?
      ——戴着血面纱下地狱!
      难道她真的找来了?那俱不知死了多久的女尸?她,究竟是鬼还是僵尸?
      她走路的时候,好像身体是不会打弯的。难道……
      此际,皎洁的月光透过雪白的窗纱投射在地上,恍恍惚惚的一片,韩若冰的心也跟着恍惚起来。
      长夜无边。
      恶梦的侵扰,让韩若冰再也无法入眠。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一伸手,韩若冰拿起了枕边的手机。
      奇怪,什么时候又自动关机了?
      最近这只手机总是小毛病不断,看来明天该找人修修了。
      按下开机键,屏幕上七彩灯光闪烁不止。
      2点14分。
      韩若冰看清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正在这时,“嘀嘀”两声,屏幕显示:您有2条新消息。
      手指按键。第一条短信出来了:若冰,明天我来学校找你,关于血面纱。志勤。
      韩若冰指尖冰冷。志勤为什么也提到血面纱?难道他也见到那个戴血纱的女人?
      想到男友黄志勤也可能身处险境,韩若冰顿时心乱如麻。
      一直以来,她对黄志勤都是一往情深。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时时牵动她一颗心起起落落。她在乎他,远胜于自己。她对自己近乎吝啬,却省下并不丰裕的月令,为黄志勤添置新衣,购买礼物。只要他快乐,她就开心。
      她,很美丽,他,并不出众。可是,爱就爱了,没有什么道理可说。
      好友田甜曾经提醒过她,别为爱情迷失了自我。自我?在这场明显偏重的爱情翘翘板上,韩若冰早就没有了自我。她哭,她笑,全都为了一个人——黄志勤。在他面前,她放下一切骄傲,徒留卑微。她为他,做了一个女人可以为一个男人所做的一切。
      然而,他爱她吗?
      她不知道,也不愿去想。他爱也罢,不爱也罢,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只要他还需要她,那么,这对她来说,就已足够。
      那么爱他为什么?也许,是上辈子欠他的吧。是谁说的,欠什么别欠情债。既然欠了,那就还吧,还到生离,还到死别。
      可是,那个恐怖的荒山之夜……
      韩若冰开始深深地自责,为什么要去那里?为什么要拉上志勤?
      然而,现在说后悔已经太迟,太迟了。
      一声叹息。
      她继续按键,第二条短信跳了出来:若冰,你手机打不通。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许刚死了。很可能,血面纱的诅咒开始应验了。你,要小心。田甜一时间,韩若冰如遭雷击。
      为什么是许刚?第一个死的竟然是他?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难道是我?

    第十一章  疑问(1)
      在许刚车祸身亡的当天下午,他的母亲在侄女的陪伴下来到学校。
      她叫许秋芸。虽然衣着朴素,还是看得出她年轻时候的风韵。她有着云南人少有的白皙肤质,瘦削的脸颊,小巧的五官,一双温柔的眼睛盈满悲伤。
      看得出来,这是个坚强的中年女性。尽管初经丧子之痛,许秋芸还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应对校领导的慰问也表现从容。
      然而,当白布掀起,许刚面目全非的尸体呈现在面前的时候,许秋芸昏倒了。
      醒转后,这位不幸的母亲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伤恸,伏在桌上放声大哭。
      她的侄女是个农村孩子,年纪很轻,没见过什么世面,面对突出其来的变故,她显得手足无措,只会跟着傻傻地落泪。
      作为许刚的生前好友,池文浩一直陪伴在许秋芸左右,他的女友陈小乔和田甜也始终不离不弃。
      “姑妈真可怜,表哥一走,她今后就剩下孤单单一个人了。”许秋芸的侄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伤心说话。
      池文浩心里一动。同学这么久,几乎没听许刚说起过他的父亲,问他时,只得到冷冰冰的两个字——死了。
      “小妹,许刚的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池文浩关切地问道。
      “谁说我姑父死了?”女孩愣愣地反问。
      “可是……”池文浩神情尴尬。
      “他死了!早就死了!小刚一岁那年就死了。”许秋芸突然收住悲泣,高声说道。
      此言一出,她的侄女大为错愕,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许秋芸责备的目光制止了。
      田甜和陈小乔面面相觑。很显然,许秋芸没说实话。许刚的父亲也许根本还健在。只是,看得出来,许刚和他的母亲都在恨他,原因大概就是——他无情地抛弃了他们母子。
      许刚的尸体是第二天上午火化的。
      给尸体更衣的时候,许秋芸意外地发现了那块写着黑色数字的血面纱碎片。它,不知何时被谁塞进了许刚的上衣口袋里。
      许秋芸疑惑地抽出这块染血的纱巾,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抚摸。又低下头,凑近那块纱巾端详良久,随即,她的眼中堆积起深深的惊惧。
      婉谢了校方的苦苦挽留,许秋芸抱着儿子的骨灰于当天中午登上了西去的汽车。
      候车室内,许秋芸突然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地询问池文浩三人:“你们,暑假的时候,有谁和许刚一起去过元阳?”
      一听此语,田甜和陈小乔面色惨变。而池文浩,则疑惑地注视着她们。
      善于察言观色的许秋芸定定地审视着陈小乔,沉声问道:“那次旅行你们两个也去了,是吗?”
      田甜和陈小乔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咬着嘴唇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告诉阿姨,在元阳的那几天,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许秋芸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两个女孩的眼睛。
      “没,没什么呀,我们只是爬山和野餐,呆了两天就回来了。怎么阿姨您会问起这个?”田甜故意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抢着回答。
      “哦?是这样吗?没事就好,我只是随便问问。”许秋芸淡淡地说道,眼神大有深意。随后,她便转过身去,不发一言。
      田甜和陈小乔相对释然,长长地吐了口气。
      整个过程中,她们都忽略了一个人,他,就是池文浩。
      池文浩一直作壁上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峻。

    第十二章  疑问(2)
      发车的时间就要到了,沉默半晌的许秋芸突然似有意似无意地自言自语:“许刚暑假从元阳一回来,整个人就变了。他心事重重,也不讲话,总望着家里的纱窗出神,一坐就是几个钟头。他连见到小孩子脖子上的红领巾都会莫名其妙地紧张。我问他,他也不说。结果,开学才不过十几天,他就出事了。现在就算他想对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太晚了,如果我早知道……那块带血的纱巾我带走了,希望,不会再有第二块出现……”
      话一说完,许秋芸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汽车。
      她的侄女紧紧跟在身后,正要登车的时候,池文浩突然叫住了她。
      “小妹,能把你家的电话留给我吗?”迟文浩一脸善意的微笑。
      “池大哥,你是要联络我姑妈吗?她不住我们家的。”女孩笨笨地回答。
      “不是的,阿姨的电话我有,我是想要你家的电话,以后,如果联络不到阿姨,我还可以打电话去你家问哪。”池文浩笑道。
      “哦,那你记一下,我家电话号码是……”女孩很老实。
      返校途中,池文浩借口买药,将陈小乔单独约了出来。
      “文浩,怎么你的胃又开始痛了?是不是最近烟又抽得多了?”陈小乔有些担心地询问。
      “没有啦,可能是神经性胃炎,这两天许刚的事让我很难过。”池文浩低下了头。
      说到许刚,又勾起陈小乔的心病,一时间,她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就这么闷闷不语,走在池文浩身畔。
      半晌,池文浩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说,小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会呢?陈小乔愕然。
      是吗?那么,你能告诉我吗?你们和许刚的那次元阳之行。
      什么?你怎么会问起这个?陈小乔的脸色又变了,面对池文浩探究的目光,她一下子别转了脸庞。
      小乔,不要再瞒我了。有什么事,你连我都不能相信,都不能明说?难道,直到今天,你都把我当成一个外人?池文浩双手扳过陈小乔的削肩,脸上的表情很受伤。
      文浩!这一瞬间,陈小乔几乎要将一切合盘托出。
      然而,望着这张深情的面孔,望着这个深爱自己自己也深深爱恋的男人,她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陈小乔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力甩开池文浩的手臂,泪流满面。
      文浩!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咄咄逼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到底想得到些什么?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别再烦我了!一番话几乎没经过大脑,就像机关枪般从陈小乔的嘴里宣泄而出。
      泪落,话尽。陈小乔转身离去。
      池文浩没有追去,他,如木雕泥塑般站在原地,眼中,满是伤痕。
      眼泪,无声无息。陈小乔的心里一声声绝望地呼喊:文浩,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不是有意要伤你。不是我不想让你知道,只因知道真相只会害你。文浩,不要怪我。如果哪天我死了,不要责怪我的薄情。爱你,所以欺骗你。文浩,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第十三章  池文浩的发现(1)
      9月17日上午,池文浩最好的朋友许刚化为一捧飞灰。
      9月17日中午,池文浩最爱的女人陈小乔伤了他的心。
      而这两个事件之所以会发生,其最最原始的根源似乎就是池文浩曾经缺席的那个暑假元阳之旅。
      池文浩虽然不了解那次旅行的经过,但从很多人身上,他已经嗅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女友陈小乔这学期开学以来,就时常闷闷不乐,这与她以往的活泼可爱、天真烂漫有着极大的反差。特别是这三天以来,陈小乔简直可以说是让他完完全全地看不懂。先是高跟鞋风波,再是许刚事件,为什么许刚车祸的当时,陈小乔和田甜会出现在许刚所住的医院?为什么作为最好的朋友,许刚清醒后没有通知自己,反而第一个打电话给田甜?为什么明明是许刚有约在先,可是当田甜和小乔到达病房,许刚却突然拖着受伤的残腿跑出医院,并且在医院门口遭遇车祸?
      好友许刚这个学期也很反常,经常莫名其妙地发呆,以往的豪爽洒脱取而代之为心事重重,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9月14日凌晨,许刚为什么会在半夜里突然从宿舍楼二楼厕所的窗口坠落?梦游?不可能,他从来没有梦游的习惯。失足?一个正常人上完厕所没理由不走门而跳窗户。现在看来,这次坠楼事件将成为永远的谜尘封起来,因为坠楼后许刚就一直昏迷,而刚刚清醒却又死于那场意外的车祸。
      许妈妈的话同样令人费解。她好像话里话外都在影射许刚的死与今年暑假他们那次元阳之旅有关。为什么许刚从元阳回来之后就判若两人?为什么他会盯着纱窗整日发呆?为什么他会对小孩子的红领巾如此敏感?为什么他死后身上会出现一块染满鲜血的纱巾碎片?为什么碎片上会出现奇怪的阿拉伯数字“326”?为什么许妈妈会刻意提到那块带血的纱巾?难道血纱巾还会再次出现?为什么许妈妈对那块血纱巾会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惊惧?为什么她要隐瞒许刚生父健在的事实?
      田甜和陈小乔的反应更是分外可疑。为什么许妈妈一提到那次旅行她们就会紧张变色?为什么面对许妈妈的询问田甜会极力否认?为什么就连自己这个知心爱人小乔都不能和自己坦诚相对?
      许刚、田甜和小乔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似乎共同拥有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许刚才会在第一时间约见田甜和小乔。似乎他急于想要告诉她俩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会不会正是由于这些事情,许刚才会意外坠楼,才会车祸身亡?
      那么,田甜和小乔是否真像她们所说的那样对许刚的死一无所知?
      她们为什么都要不约而同地撒谎?为什么要隐瞒元阳那两天的真实经历?那两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解开谜底的钥匙会在哪里?元阳吗?
      这把钥匙,现在拿在谁的手里?
      池文浩决定了,去找那个持钥匙的人。

    第十四章  池文浩的发现(2)
      “田甜,我想找你问点事,能出来一下吗?”池文浩的声音异常严肃。
      “什么事啊?电话里说呗。”接到池文浩的来电,田甜有些意外。
      “电话里说不清楚,出来一下好吗?”池文浩坚持。
      “小乔……和你说什么了?她在你旁边吧,让她听电话。”田甜的语气突然有所转变。
      “什么?小乔还没回寝室?”这下,轮到池文浩大吃一惊。
      “是啊,她不是陪你买药去了,难道她没跟你在一起?”田甜也紧张起来。
      “一下说不清楚,你还是马上出来,我在行知园等你。”说完,池文浩匆匆挂断电话。
      五分钟后,田甜快步赶到行知园。
      鲜花繁瑾,九月的阳光铺洒在陶行知雕塑的身上,令这位伟大的教育家好像瞬息间鲜活起来。他的脸庞流光溢彩,面部线条柔和亲切,双目炯炯,静静地注视着身旁石碑上两行遒劲的大字——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田甜心里一阵难过,记得一年前刚刚入学,她和小乔是多么地踌躇满志,一心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次短暂的旅行,竟然将所有梦想击碎。
      “田甜,你来了。”池文浩一见田甜,急忙迎了上来。
      “小乔呢?联系上她没有?”田甜急切地问道。
      “我刚打过她手机,她没事,就想一个人走走,想想事情。”
      “哦,那就好。文浩,找我什么事,说吧。”由于陈小乔的关系,田甜和池文浩也相当熟衿,所以,彼此说话一直都很随便。
      池文浩单刀直入:“田甜,你们在元阳究竟发生了什么?请告诉我实情,我想知道真相。”
      田甜略略一怔,淡淡地说道:“关于这件事,你该去问小乔,我,没什么好说。”
      “田甜,算我求你,把元阳发生的一切告诉我!我不明白,实在不明白,小乔和你,为什么要对那两天的事情讳莫如深!”池文浩情绪有些冲动,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田甜身子微微一震,她抬起眼眸,与池文浩热切而焦急的目光相对。
      未几,田甜的脸庞突然间胀红,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她眼神如刀,话语如剑:“好,现在知道着急了,那当初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道去元阳?”
      “田甜,你知道的,出发前我恰好接到电话,我妈突发心脏病住院了。”池文浩极力解释。
      “哦,母亲住院,儿子当然要回去尽孝。可是,开学这么久了,怎么再也没听你提起你母亲的病情,好像这件事根本就从未发生过!”田甜步步紧逼。
      “这……这教我怎么跟你说呢?其实我……”池文浩满脸窘迫。
      “不必说,也不要跟我解释,对我,你没这个义务。我只想再次提醒你,发起元阳之旅的人是谁?中途唯一退场的人又是谁?池文浩,你敢说,这个人不是你吗?可是,你的缺席真的是因为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吗?池文浩,别忘了,小乔也去了元阳,她,可是你的女朋友!拜托,如果你知道什么,请早点通知我们,晚了,也许就……”说完这番话,田甜眼圈一红,转身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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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6: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杀人游戏(1)
      9月17日,下午3:00。
      当韩若冰跑出宿舍楼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男友黄志勤独自在花坛边徘徊,似乎心神不宁。
      “志勤!”听到韩若冰的呼唤,黄志勤立刻抬起头来。
      他的眼里血丝密布,面色晦暗,整个人都像经霜的雏菊,萎靡不振。
      眼前的黄志勤,让韩若冰一阵心痛。这个男生,再也不是去年初见时那副玩世不恭的大男孩模样了。
      那是去年秋天,韩若冰所在的师范学院的女生寝室与商学院的男生寝室结成联谊寝室。当天下午,当韩若冰一行六人走进商学院的大门时,就得到一队男生的热烈欢迎。
      “欢迎美女们大驾光临,我叫郑直,是207室的老大,他们五个都是我的好兄弟。”一个中等个头,菩萨面庞的男生拉了拉领带,率先发言。
      “行了,说话跟黑社会老大似的,别吓着我这些姐妹们。走吧,去你们寝室看看。”三姐袁芳迎上去猛捶了郑直一下,笑嘻嘻招呼众姐妹进去。
      素有“假小子”之称的袁芳和郑直是很要好的高中同学,两个人一直都“哥们儿”相称,由于他们二人的穿针引线,两个学院间的联谊寝室就正式成立了。
      联谊寝室在高校中一直被称为“鹊桥会”,不言而喻,就是为男生和女生创造机会圆一个美丽的爱情梦。
      正因如此,韩若冰寝室的其他五个女孩子都是如临大敌,出发前两个小时就开始时装表演,一个个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接着就是描眉画鬓,涂脂抹粉。表面上谁都不说什么,但暗地里却较着劲,谁也不愿输给别人。女孩子就是这样,平日里好到贴着耳朵说悄悄话,可一上爱情跑道,姐妹情谊便淡如烟云。没办法,女人的天性就是爱与美。没有爱情,女人的生活就会暗如阴霾,女人自己就会一夜凋悴。于是,女人爱着、伤着、怨着、恨着,却始终不忘编织属于自己的情梦。再势利的女人,当她真爱着的时候,她也会瞬间美丽,她也会纯真如水。这,正是女人最最可爱的地方。
      然而,对于这个所谓的联谊寝室活动,韩若冰从一开始就不“感冒”。她的性格属于内向害羞型,不喜热闹,只喜欢静静地看书和听音乐。所以,尽管她有着美丽的外表,却至今没有交过男朋友。她,宁愿和自己的想象谈恋爱,也不敢真地去和男生深入交往。想爱,又怕受伤害。
      看得出来,这几个商学院的男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头发都理得精精神神,还有几乎清一色的深色西装,露出的衬衫领子白得刺眼,除了一个人。
      这个男生长相并不出众,国字脸,大鼻子,长眼睛。然而,在六个人中却显得那么独特。与其他五人不同,他没穿西装,一件宽大的帆布夹克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敞着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外加一双锐步旅游鞋。他也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没话找话地主动和女孩子们搭讪,只是将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微笑着走在一边。

    第十六章  杀人游戏(2)
      他的笑,好特别。
      真奇怪。韩若冰心里暗想。这个人的样子不算好看,怎么一笑起来,整张脸就云破月明般鲜活起来,又自信又明朗,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很快,她知道了他的名字——黄志勤。
      对于第一次联谊寝室的活动,韩若冰几乎已完全淡忘了,除了那天玩过的那个令人紧张的“杀人游戏”。
      “嗨,大家别那么拘束好不好?到了我们这儿,就跟到家一样,来,吃糖,吃糖。”郑直的确像个老大哥的样子,不停地招呼大家。
      果然,不多时,几个女孩子就完全放松了。
      说说笑笑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就这么‘干聊’有啥意思,不如,大家玩玩儿游戏吧。”
      “好哇好哇,我赞成,干脆咱们来玩‘开火车’。”袁芳第一个跳起来。
      “没意思,玩儿了多少回了。想点别的。”有人反对。
      “那,玩儿扑克牌怎么样?”一个戴着高度近视镜的男生提议。
      “算了吧,孟凯,就你那臭手儿,十玩儿九输的主,还是省省吧。”郑直大声取笑。
      孟凯的脸“腾”地红了,瞪着郑直,作咬牙切齿状。平时开开玩笑无所谓,今天,当着六个大美女,多伤自尊哪。
      郑直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咱们来玩个新鲜点儿的游戏,保证紧张刺激。”
      “什么呀?”众口一辞。
      “杀人游戏。”
      “哇——,好恐怖啊。”女孩子异口同声。
      “看过电影《天黑请闭眼》吗?还记得里面一直在玩儿的那个游戏吗?”郑直狡诘地微笑。
      “哦,我看过,玩游戏的人,最后差不多死光了。看完片子我一晚上没睡着觉。”二姐金丽丽看上去心有余悸。
      “啊,这么刺激,我要玩。”“我也要。”几个女孩争先恐后,只有韩若冰静静地在一旁微笑。
      郑直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游戏规则:“我们一共是12个人,那么除了我这个主持人外,还有3个坏人(凶手)和8个好人。首先,我会说,天黑了,请大家闭上眼睛。之后,我会绕场一周,用手指轻点3个人的后背,他们就是坏人了。随后,我会说,天亮了,请大家睁开眼睛。之后,由每个人依次说出自己所怀疑的凶手人选,最后,举手表决,票数最多的那一个就被判出局,出局的人,可以睁开眼睛看到凶手,但绝对不允许说出来。接下来,我会进入下一轮,我说,天黑了,请大家闭上眼睛,请坏人睁开眼睛。请坏人杀死一个好人。在坏人用眼神示意统一意见后,我会宣布,天亮了,请大家睁开眼睛,某某人已经被杀死了,不过,他在出局前可以说一句临终遗言,把他所怀疑的凶手的名字和理由告诉大家。但是,这只是他的怀疑,有可能是错的,大家只能作为参考。接下来,剩下的人还是轮流说出自己怀疑的凶手的名字以及理由。被提名为凶手的几个人可以得到一次机会为自己做无罪抗辩。抗辩结束后,由大家举手表决,还是票数最多的那个出局。”

    第十七章   杀人游戏(3)
      “好有趣啊,那怎么能判断输赢呢?”袁芳又抢着插嘴。
      “很简单,当坏人和好人所剩的人数相等时,坏人就取得了胜利。好了,游戏规则听清楚了吧?现在,游戏开始。天黑了,请大家闭上眼睛……”进入游戏,郑直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有如鬼魅。
      几轮之后,游戏进入了最紧张的时刻。
      场内只剩下五个人,很显然,这些人中最多只存在两名坏人。所以,这轮出局的人选直接关系到全场的胜负。
      这五个人分别是黄志勤、“眼镜”孟凯、袁芳、二姐金丽丽还有韩若冰。
      袁芳最先发言:“我觉得凶手是若冰,她在前面表决时差不多总是最后一个举手,而且,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一看就知道内心相当紧张。这说明,只有一个可能,她就是凶手。另外一个嘛,我想,不是黄志勤就是孟凯。理由说不清,就是凭直觉。”
      孟凯第二个说道:“我也觉得是韩若冰,我看她脸都胀红了,一直在那儿摆弄手指。另外一个嘛,可能是袁芳,她表现得太急切了,每次都抢着指认凶手,我看,她是想嫁祸于人。”
      轮到黄志勤了,他坐直身子,冷静地说道:“凶手往往都善于伪装,他(她)绝对不会让人看出自己的紧张和不安。他会刻意地掩饰,而且会找机会寻找替死鬼。所以,我认为,这里面嫌疑最大的就是——袁芳。她一直在诱导大家将视线转移到韩若冰身上。其实,谁都看得出来,韩若冰是个内向的女孩子,参于这种群体游戏,她一定觉得紧张、不自然。这是她的性格决定的。所以,不能光凭这一点就说她是凶手。而且,就我看来,正是由于她表现出来的紧张和脸红,更能排除她的嫌疑,因为,凶手是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地暴露在大家眼皮底下的。凭我的直觉,我认为现在剩下的五个人中,只有一个坏人了。那就是袁芳。”
      说完,黄志勤有意无意地看了韩若冰一眼,那眼中有着同情和支持。韩若冰心中怦然一动,脸,更红了。
      投票表决。最紧张激动的时刻到了。
      大家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金丽丽2票,孟凯3票,黄志勤1票,韩若冰3票,袁芳3票。
      “好,现在有三个人得票数相等,因为一轮只能有一人出局,为了确定最终出局的一个,就请他们三人依次再做一次无罪申诉,谁得票最多谁出局。由孟凯开始。”主持人郑直高声宣布。
      “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凶手!你们可要擦亮眼睛啊!别错杀忠良!”孟凯高呼。
      “相信我,凶手一定是韩若冰!你们眼睛出问题了吗?怎么会选我?”袁芳有些急不可耐。
      最后一个轮到韩若冰。
      她抬起头,正视着大家,大大的眸子里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水,她说:“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最终投票结果。
      孟凯2票,韩若冰1票,“认为袁芳是凶手的,请举手!”

    第十八章  杀人游戏(4)
      三只手,陆续举了起来,他们分别是孟凯、黄志勤和韩若冰。
      “你们……”袁芳的表情很是震怒。
      所有人都看着金丽丽,她的手犹犹豫豫,想抬起,却下不了决心。
      “还犹豫什么?一定是她,错了你打我。”孟凯推了推漩涡般布满圈圈的镜片,恶狠狠地说道。
      终于,金丽丽下定决心,她高高地举起右手。
      “你们……你们这些笨蛋!”袁芳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咬牙切齿。
      “好,本轮投票结果,袁芳4票,也就是全票通过,出局。现在,很遗憾,我不得不宣布这个不幸的事实。坏人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主持人郑直仿佛在念悼词。
      “什么?我们输了?那究竟谁是凶手?”“眼镜”孟凯一惊非小,那副厚重的高度近视镜险些跌落地上。
      “很简单,除了出局的李一民,就是我和韩若冰了。”黄志勤始终面带微笑,既看不出过人的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只是,这微笑背后,隐藏着一丝得意。
      “不是吧!黄志勤,怎么是你?你竟然能表现得如此镇定,你……让我觉得好可怕。”孟凯和金丽丽大惊失色。
      “两个笨蛋!我就说是他们两个,偏不听!反倒把我谋害了,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哪。”袁芳气鼓鼓地冲了过来。
      “好了,游戏结束了,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据不完全统计,玩这个‘杀人游戏’,通常80%以上的机率,是坏人取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坏人总是会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就算有聪明人先猜到了他们,也会立即被坏人杀人灭口。同时,坏人会想方设法,将怀疑的目标引到好人身上,诱导其他好人误杀自己的战友。所以,最终,事情发展的方向总是会朝向坏人所希望的那样。所以说,一个小小的‘杀人游戏’,里面包含了太多人性的东西。人性的弱点全都暴露无遗。这是好人的悲哀,也是人类的悲哀。雾里看花,忠奸莫辨。不过,说实话,今天志勤的表演实在让我佩服。他太镇定了,也太善于伪装了。几乎骗过了所有人……”郑直在游戏的最后做了这样一段总结性发言。
      离开的时候,男生们紧紧相送。而韩若冰,则不由自主地走在黄志勤的身边。
      “今天多谢你哦,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被判出局了。”韩若冰轻声道。
      “哈哈,这有什么,玩游戏嘛,你干嘛这么认真。不过,你今天的演技真是出色,你最后的眼泪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如果你真去杀人,我想没人会相信你是凶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太胆小太敏感了,什么都写在脸上,如果我是个杀人狂魔,一定会先拿你开刀。”黄志勤大笑着说道。
      “还好,你不是,否则,那一定是个超完美的谋杀计划。”韩若冰似笑非笑。她觉得他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可怕。他的镇定、他的敏锐、他的智慧、他的处变不惊,不正是她一直以来梦想的男人特质吗?
      从那天起,韩若冰的心里印上了一个名字——黄志勤。

    第十九章  一张照片(1)
      “若冰,过这边说话。”黄志勤一见韩若冰,便伸手将她扯到避静处。
      “志勤,出什么事了?”韩若冰从未见过黄志勤如此凝重的表情,她的心“呯呯”乱跳起来。
      黄志勤先不作声,取出烟盒,抽出一只红河烟叼在嘴里,点燃了,深吸了一大口。
      他皱了皱眉,也不看韩若冰,就那么低着头沉声问道:“听说了吧,许刚死了。”
      “嗯,我知道了。怎么?你是不是也怀疑……”韩若冰惊问道。
      黄志勤一摆手,打断了韩若冰,突然说道:“你们寝室现在有其他人没有?”
      “啊,三姐刚换了衣服去打球,其他人都去逛街了。”
      “好,咱们立刻去你房里。”说着,黄志勤就率先向楼门走去。
      韩若冰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黄志勤的态度,又收了口,乖乖地紧跑几步,跟在他身后。一直以来,韩若冰都觉得自己是黄志勤的影子,只能跟随在他身后,却始终追不上他。她对他好,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因为,怕不小心惹恼了他。她对他,死心塌地。她爱他,如履薄冰。
      室友袁芳和中文系的好友田甜都不止一次地提醒她:“黄志勤太深了,没人看得清他的水有几分。你,在他面前简直是透明人,小心,将来被他卖了你还得帮人家数钱。”
      可是,韩若冰没有办法。她很宿命。她的生日花是红色樱草(Primrose),花语是无悔的爱。花占卜的结果是:您个性天真,从不怀疑他人,相信世间一切的美好事物。您对爱情充满憧憬,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在您而言,爱情是神圣的交往,您对爱情的执着,已达至容易受骗的地步,但您仍然坚持,今生无悔。
      在收发室登记之后,黄志勤便和韩若冰向三楼走去。楼梯拐角处,他偶一回头,意外地迎上看门阿姨刀子一样的目光,有些恶狠狠的味道。
      这让黄志勤感觉相当不舒服。他讪讪地问道:“若冰,你们这个看收发的阿姨是不是有毛病啊?看到男生进来就跟见了仇敌一样?”
      “不会呀,白阿姨人很好的,袁芳和金丽丽的男朋友过来,她每次都很热情的呀。”韩若冰惊讶地答道。
      “哦?那怎么她刚才会恶狠狠地瞪我?”黄志勤有些纳闷。
      “可能是你不常来吧,她不熟悉,才会这样的。”韩若冰笑道。
      “哦,袁芳也有男朋友了?”
      “是啊,上学期期末就有苗头了。人很老实,总被袁芳欺负着。不过,两人蛮恩爱的。本来,我们都以为她能和你们老大郑直成一对儿呢。”韩若冰有些惋惜。
      “就是,谁知半路突然杀出个邱梦溪来。我们老大自从见了她一面,就跟着了魔似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连我们哥儿几个都骂他‘重色轻友’。”黄志勤有些忿忿然。
      “是啊,回头想想,咱们这两个联谊寝室,弄到最后还就只成了我们这一对。谁知又……”韩若冰黯然。
      说话间,二人已到310室门外。

    第二十章  一张照片(2)
      “若冰,快把电脑打开。我要给你看样东西。”在韩若冰开门的当口,黄志勤就迫不急待地催促起来。
      一分钟后,电脑进入windows主页面。
      “好了,什么东西?拿过来吧。”韩若冰仰头说道。
      “喏,就在这里面,USB接口在哪儿?”不知什么时候,黄志勤的手里多了一个银光闪闪的小U盘。
      韩若冰接过U盘,随手插入主机,屏幕显示:发现新硬件。
      打开“可移动磁盘”,里面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照片。
      “你要我看照片吗?”韩若冰问道。
      “这张,就是这张,打开它!放大!”黄志勤指着屏幕正中的一张照片叫道。
      照片出来了,是一张黄志勤和郑直的双人照。背景是一片花的海洋。郑直紧紧搂着黄志勤的脖子,两人笑得鲜花般灿烂。
      “照得不错呀。这地方真漂亮。什么时候照的?”韩若冰赞叹不已。
      “就是昨天。老大新买了一部数码相机,趁着兴头,非拉着我和老五去了趟新建的滨江公园。忙忙乎乎照了一下午……你仔细瞧瞧,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黄志勤的声音突然有些异样。
      “没有啊,照得挺好啊。”韩若冰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
      “在这里,远处那所青砖房左边,靠墙的地方……”黄志勤手指屏幕,急切地说道。
      借着他的指引,韩若冰终于看见了。
      花海包围中,紧紧贴着砖墙的,是一个长条形的小小的白影子。
      韩若冰心头一动,拖动鼠标,点击画面上的白影不断放大。
      一次,两次,白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啊……”韩若冰倒抽一口凉气,天哪,那分明是一个白衣女人,一个长头发的白衣女人,她的脸上,戴着一块血红色的面纱。这个女人,她似曾相识。
      突然间,韩若冰好像想起了什么,再次点击鼠标,希望能够将图像进一步放大,她想看清楚面纱后面那张脸。
      然而,再次放大后,相片彻底模糊了,屏幕上,只剩那张血面纱,一片模糊的暗红。
      恐怖而森冷。
      韩若冰瞪着惊惧的双眸,颤抖着说道:“志勤,她……也找上了你们?”
      “是的,和你一样。只是没有面对面。不过,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黄志勤心情无比沉重。
      “郑直也知道这张照片有问题吗?”韩若冰急问。
      “不,他还不知道,这家伙拿我们试照完之后,就抱着相机去向邱美人献媚去了。而且,在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也不想太早告诉他,这家伙空有一副大块头,却长了个蚂蚁胆,我怕他知道了会沉不住气。”黄志勤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会不会对我们……”韩若冰一把抓住黄志勤的胳膊,神色慌乱。
      黄志勤拉开韩若冰的双手,抽出右臂,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听说了吗?许刚死的时候,身上出现一块来历不明的染满鲜血的纱巾碎块,上面还写了一个黑色的阿拉伯数字——326。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这会不会是血面纱的碎块?而那个数字……它又代表什么呢?”
      “抛开这个数字不谈,我们现在还是可以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许刚的死,绝不是简单的车祸,它的背后,紧跟着血面纱的诅咒。看来,她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黄志勤话未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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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6: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匿名电话(1)
      “喂?您好。”黄志勤接起电话。
      “哪位?哦……是你呀。好的,我就来。”说完,黄志勤就挂断了电话。
      “我有点急事,先走了。明天电话联系。”黄志勤边说边准备离开。
      “你的U盘。”
      “哦,对了,这张照片你存一份在你电脑吧。有空儿再研究研究,或许能有什么新发现。不过,别让别人看见。”黄志勤一边接过U盘,一边嘱咐女友。
      “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我知道后果。”
      站在门口,望着正在离开的黄志勤的背影,韩若冰突然间有种想哭的感觉。它来得那么急,那么突兀,好像自此一别,就是咫尺天涯。
      “志勤!”韩若冰突然叫住黄志勤。
      “还有事吗?”
      “我……我送送你。”说着,韩若冰回手带上房门。
      “不用了,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我先走了,你回吧。”
      “不!等等我,我想……送送你。”韩若冰语声坚决地追了上来。
      黄志勤奇怪地看了女友一眼,一言不发地下楼了。
      经过收发室的时候,黄志勤又回头看了看白阿姨,这一次,迎接他的依然是厌恶而痛恨的表情。
      黄志勤心念一动,假装不经意地向女友问道:“这个白阿姨,是什么时候到女生楼看收发的?”
      “哦,她可是这里的元老了,起码做了十年以上。”韩若冰咂舌道。
      “哦?”黄志勤一愣,回头扫了眼一楼的窗子,接着说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听说,你们这里的113寝室十年前好像死过人?”
      “好像有这么回事,那时候这栋楼还是男生宿舍,好像有人不知什么原因在里面自杀了。你问这个干嘛?”韩若冰奇道。
      “没什么,就是听人说,死过人的屋子会闹鬼,不知这个寝室的人有没有见到?”黄志勤神情有些古怪。
      “快别乱说。田甜就住这个寝室,你怎么青天白日地咒人家?”韩若冰嗔怪道。
      走出大门,韩若冰还要再送,却被黄志勤硬生生推了回去。
      “快回去,听话,再这么任性我可要不高兴了。”
      “那……好吧,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哪。”韩若冰有些依依不舍。
      “知道了,快回吧。”说完,黄志勤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若冰呆呆地立在门口,一直深情地望着黄志勤的背影,直到他转过花坛,消失在拐角处。一滴泪,从她眼中滚落。
      然而,恐怕韩若冰怎么也不会想到,黄志勤离开4号女生宿舍楼后,又快马加鞭地来到了2号楼(男生宿舍楼)。
      上了二楼,向右一拐,黄志勤在208房外停下脚步。
      “嘭、嘭、嘭”,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门没锁,进来吧。”
      黄志勤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只有一个人,见到来客,他微笑着站起身,迎了上来。
      他剑眉星目,一脸阳光。
      他原来是池文浩。
      见到池文浩,黄志勤脸上却一丝笑容都没有。
      他一屁股坐在近门那张下铺上,掏出一根烟点上,一开口就来者不善:“池文浩,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也打算来找你了!”

    第二十二章  匿名电话(2)
      “哦?为什么?”池文浩并没被黄志勤的无礼所激怒,依然心平气和地说话。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你策划了暑假那次元阳之旅,自己却又中途无故撤场?”黄志勤将头高高仰起,怒视池文浩。
      “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误会。”
      “误会?你说得轻巧,我只要你跟我说清楚,那次你为什么不和我们去元阳?”
      “原因很简单,我突然接到电话,说我母亲急病住院了。你说,作为儿子,我怎么还有心思出去游玩?”
      “是吗?可是,我侧面了解过。你妈根本就没有生病,更没有住过什么医院。你说,你撒这个弥天大谎究竟所为何来?”黄志勤眼中冒火。
      “这,这要我怎么说呢?这件事我简直是莫名其妙。那天,我一接到电话就搭了第二天的火车急急忙忙赶回家去,谁知到家一看,我妈好端端地坐在家里,正跟我爸包汤圆儿呢。所谓急病住院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当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后来,我给小乔打过电话,知道你们已经出发了,而我爸妈又不肯放我出去。结果,就……”池文浩神情沮丧地说道。
      “哦?是吗?你说你接到你妈住院的电话,那你就不知道打电话回去核实一下?”黄志勤嗤之以鼻。
      “我往家里打过电话,根本打不通。而我爸妈都是农民,又不习惯使用手机。所以,我只能赶回家去。而且,那个匿名电话显示的号码也是我们家乡的区号,打电话的人说的更是一口地道的家乡话,那种焦急的语气的确不容置疑,何况一听到我妈突发心脏病,我的心都乱了,怎么可能再去仔细分辨这个电话是真是假?再说,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呢?会拿这种事和人开玩笑!”池文浩越说越气。
      “那么,事后你有没有问过你家人,你家的电话为什么会打不通?”黄志勤眯起眼睛冷笑。
      “我问过,我妈说,那两天她也没用过电话,我上火车的当天她想给我打电话,才发现电话坏了,便通知电信局的人来修。可维修的人还没进门,这个电话竟然又鬼使神差地通了。你说,这事怪不怪?”池文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怪?哼哼,池文浩,你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真难为你会编出如此完美的一个借口。但是我告诉你,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证据,你能拿出证据吗?”黄志勤一脸不屑。
      “当然,我父母都可以证明。”池文浩有些生气。
      “你的家人?还不是和你一个鼻孔通气?池文浩,别再做戏了。现在,去过元阳的人已经死了一个,但许刚的死才仅仅只是个开头。我现在并不怀疑你和这件事有什么瓜葛。因为,我们几个都很明白,他的死与‘人’无关!”
      黄志勤说到那个“人”字时,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与人无关?那与什么有关?”池文浩剑眉紧蹙。
      “你说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座‘鬼宅’?所以你才找借口不去元阳?那你为什么还要发起那次旅行?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们?难道你想拿我们七个人的生命开玩笑吗?”黄志勤的情绪异常激动。
      “鬼宅?”池文浩相当震惊。
      “是,就是鬼宅。不管你当初是何居心,我现在都不想追究。我只想请你告诉我一件事:如何才能破解那个‘血面纱’的诅咒?”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哪里有鬼宅?又何来诅咒?”池文浩如坠云雾。
      “你……”黄志勤正欲深究,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
      黄志勤狠狠地瞪了一眼池文浩,接起手机:“喂?郑直啊,我在外面……怎么了?有急事?好,我马上赶回来。”
      黄志勤收起手机,犀利的眼光在池文浩脸上逡巡片刻,冷冷地丢下一句:“今天我不逼你,你,好好考虑清楚,还剩下六条人命,是见死不救还是……,就凭你自己的良心了。”

    第二十三章   谁的来信(1)
      9月17日,下午5:30。
      黄志勤打车回到商学院。
      一路上,他的心情忐忑不安。郑直这么急着找自己究竟为了何事?会不会又见到了什么不祥之兆?
      刚一推开寝室门,黄志勤就被一个迎头而来的猛烈拥抱吓了一跳:“嘿,郑直,干嘛呀?我可不是邱梦溪。”
      “兄弟,哥哥可把你盼回来了。”兴奋洋溢了郑直那张白胖的“菩萨脸”。
      “说正经的,干嘛这么急着找我回来?”黄志勤挣脱出郑直的铁臂,溜了一眼屋内另外的两名室友,低声问道。
      “呵呵,这个呀,来,咱哥俩出去说。”郑直亲热地揽着黄志勤的脖子,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走出寝室。
      走廊里,除了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头和一个陌生的学生,见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一到走廊,郑直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他涎笑着:“哥今天是有件急事,兄弟你好歹得再帮哥一把。”
      黄志勤一见郑直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受到惊吓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他当胸给了郑直一拳,笑道:“跟我还装?咱俩谁跟谁呀,说吧,啥事?”
      郑直嘿嘿一笑,凑近黄志勤耳边,小声道:“能不能把你家老屋的钥匙再借哥用用?”
      黄志勤一扭身,惊呼:“不会吧?又来?上回被你们弄的纸团、套套满天飞,自己乐完了还得让我来擦屁股。不行,这次说啥也不能再让你们去糟蹋了!”
      说着,连连摆手,做逃跑状。
      郑直慌忙将黄志勤拉住,陪着笑脸连连求情:“兄弟,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算了吧,你哪次不说不下为例?从今天起,cut,再没商量了。”黄志勤挣扎。
      “别,别,兄弟,好兄弟。这回绝对是最后一回,撒谎我是你孙子。今天是梦溪的生日,你说你哥怎么也得表现表现吧?就帮哥这一回吧。”郑直死缠。
      “玩儿浪漫是吧?那容易啊,宾馆酒店那么多,出去开房啊。比我家那老房子不知舒服多少倍。”黄志勤丝毫也不让步。
      “兄弟,你还不知道我?身上啥不多就是肉多,身上啥不少就是钱少。帮哥这一回,就全当你赈济灾民了。回头我给你把房子里外打扫一遍,再给你带回来一斤鸭脖子下酒,还不行吗?”郑直可怜巴巴。
      黄志勤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好吧,那就再成全你一次,如果再有下次……”黄志勤边说边摸出钥匙。
      “再有下次,我就跟你叫‘爷爷’,快拿过来吧。”郑直猴急地一把抢过钥匙。
      这时,黄志勤突然正色道:“对了,郑直,你们多少注意点儿,千万别去二楼那间朝南的大屋,里面供着我奶奶的遗像呢。冲撞了对谁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了。回头给你带鸭脖子。”郑直头也不回,哼着歌儿小跑着溜掉了。
      冲着他的背影,黄志勤大声笑道:“郑直,慢点儿,赶着去投胎呀!”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真见鬼,怎么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来。

    第二十四章  谁的来信(2)
      9月17日,傍晚。
      七点刚过,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今天的月亮是上弦月,弯弯地悬在半空,像一只半睁半闭的独眼。
      陈小乔回到宿舍的时候,是七点四十三分。
      113寝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柔和的灯光。
      陈小乔有些纳闷,平时这个时候,寝室里通常是没人的,姐妹们不是去自习室就是和男朋友花前月下。
      轻轻推开门,朦胧的台灯下,大姐关玲正提着喷壶安静地给花浇水。她穿着长长的玫瑰红睡裙,刚刚洗过的乌发松散地披在腰际,她浇花的姿势很美,温温柔柔地,好像怕吵醒了熟睡的花儿。
      窗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绿叶掩映中,一盆淡紫色的“蝴蝶兰”正静悄悄地开放。这些花都是关玲养的,她爱花,近乎痴迷。
      “大姐。”陈小乔轻快地打着招呼。
      听到声音,关玲这才转过身来。她转身的动作不快,看上去,很优雅。
      “哦,小乔啊。怎么这么晚,吃过饭没有?”关玲微笑着,亲切地问候。
      “吃过了。大姐,你今天好漂亮,像个新娘子。”陈小乔惊讶地发现,今天的关玲在脸上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配上柔顺的长发,在红裙和灯光的映称下,的确美仑美奂,就像一株绝世独立的空谷幽兰。
      “哪有,你才是真的漂亮。”关玲淡淡地微笑,笑中有一丝落寞。
      虽然同在一个班级和寝室,陈小乔对关玲却有种特殊的感情。关玲虽然只比她大两岁,但平日里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那么地优雅成熟,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浓浓的女人味。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对谁,关玲都是那么温柔得体,善解人意。她给人的感觉,既像妈妈,又像姐姐。
      然而,如此美好的女子,却一直独来独往。
      “大姐,我真不明白,像你这么漂亮,一定有好多男孩子喜欢的,你,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呢?”陈小乔忍不住替她婉惜。
      “真正属于你的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愿意等。”关玲轻声说道,眼中流星般滑过一丝亮彩,但随即又黯淡下来。
      紧接着,关玲话峰一转,拿起桌上的两个信封,递给陈小乔:“对了,小乔,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的,一封是给田甜的。田甜下午接到一个电话,急急忙忙跑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你帮她把信收起来吧。”
      “信?不会吧?谁会给我寄信?”陈小乔有些诧异,上大学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信件。电话、电邮、QQ、MSN……,太多的现代化通讯工具,让她几乎已经淡忘了这种古老的联络方式。
      陈小乔一边接信,一边按下宿舍灯的开关。
      房间里一下子明亮起来。而关玲却好像不习惯亮光的照射,扭头钻进了她的床帐。

    第二十五章  谁的来信(3)
      陈小乔坐在自己床边,拿着两封信略作对照。
      随后,她惊奇地发现,这两个信封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白信封,唯一的区别是在信封的左上角,分别画着一朵刺目的一元硬币大小的黑色花朵。其中的一朵,花心很大,花瓣共有六瓣、每瓣呈卵形,就像一株向日葵,却又没有向日葵那么繁多的花瓣。另外一朵却有七片花瓣,花瓣呈三角形,象太阳。
      这究竟是两朵什么花呢?陈小乔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这两朵形态不同的黑花之外,这两个信封外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大姐,信封上没字呀,哪封是我的?”陈小乔奇怪地问道。
      “哦,忘了告诉你了,七片花瓣的那个是你的。”关玲的床上传出声音。
      “大姐,这信不是邮局寄来的呀,没有邮戳,连地址都没有。”
      “是收发室的白阿姨半小时前送来的。只说七片花瓣那封是你的,另一封是给田甜的。”
      “她没说信是从哪来的?”
      “我问了,可她却象没听见一样,转身就走了,嘴里还叨叨咕咕的,说什么我也没听得太清,好像是什么‘113、什么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什么杀?杀?还是纱?陈小乔的心脏又是一个猛跳,难道白阿姨说的是血面纱?不可能,一定是自己过于敏感了,“血面纱”的事情除了我们去过元阳的七个人,没有人会知道的,而且,更不可能和113寝室扯上什么关系。
      陈小乔摇了摇头,重新拿起自己的那个画着七瓣黑花的信封,轻轻一扯,里面便露出一角雪白。
      她略一迟疑,终于还是将那张折叠整齐的白纸抽了出来。
      纸上,依然一个字都没有。
      上面,只有一幅画。
      纸的中央是一扇门,门旁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他一身黑衣,垂着头,头发遮住眼睛,他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是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刀上有鲜血滴落。门上,一个血红的数字——113.陈小乔耸然一惊,她不仅被画面的恐怖气氛所震慑,更惊悸于画中那个血红的数字。
      113.难道这幅画画的是我们所住的113寝室?
      画上那个男人手里为什么提着带血的尖刀?他想要干什么?
      他的样子,黑黑的衣服,低垂的头发,天哪,这个人似乎在自己那个似梦似真的雨夜里出现过,他还对我说了两句话——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
      自己为什么会见到他?他为什么会向自己问起“血面纱”?难道“血面纱”和113寝室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意外的发现让陈小乔瞬间激动起来,她拿起田甜那封信,真想立刻将它撕开,看看里面写些什么。然而,理智还是让她渐渐冷静下来。尽管是好朋友,她也没有权利私拆他人的信件。
      可是,田甜又跑去哪里了呢?
      陈小乔情急之下,拨通了田甜的手机。一秒钟之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该死的田甜,怎么又是关机?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第二十六章  谁的来信(4)
      焦急不安中,陈小乔度日如年般在寝室里等待田甜的归来。
      她的眼前,交替浮动着太多错乱的人影,一会儿是戴着血面纱的白袍女人,一会儿是雨夜中反复询问她是否见过血面纱的黑衣男人,一会儿又变成西瓜般开裂的校友许刚的脑袋,一会儿是恋人池文浩受伤的眼神。
      此刻,她根本无暇注意寝室里的另外一个人——大姐关玲。
      其实,关玲虽然抱了本书躺在床上,但她的心思似乎并没放在书上。两三个小时之间,几乎听不到几声关玲翻动书页的声音。她,难道也有什么心事?
      半夜11:00,熄灯了。
      113寝室的门准时从里面扣起。
      女孩子们先后进入梦乡。
      然而,陈小乔又失眠了。因为,田甜竟然还是没有回来。
      打她的手机,始终关机。
      陈小乔大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床铺发呆,时不时扫一眼枕边的手机。无数次,她感觉手机在下一秒钟就会发出震动声,可是,她一次次地失望了。
      田甜最近怎么了?以前她很少在熄灯后归寝的,而且,每次都会事先电话知会一声。可是,最近这几天来,她竟然连续两次迟归。而且,都没有事先通知自己,手机还会一直地关机。田甜,漫漫长夜,你是否独自在黑暗中行走?你究竟在黑夜中探求些什么?
      月光,像水银,透过粉红色的窗帘悄无声息地洒落在地上。朦胧的光晕,给整个113寝室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对于这个居住了一年多的寝室,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疑惑。
      一连串奇怪的信号排着队走进她的大脑。
      听说,10年前现在这座4号楼曾经是男生宿舍楼。
      听说,10年前这座楼的113寝室曾经有人自杀。
      听说,自从自杀事件后,半夜有人曾在113寝室门口见到类似鬼影的东西。
      听说,传出113室闹鬼事件后,那间寝室就被封存,直到五年前。
      听说,五年前这栋4号宿舍楼全部重新装修并且粉刷一新,并改为女生宿舍楼。
      听说,装修后113寝室就重新开放,而且再没有“见鬼”事件出现。
      听说,尽管鬼风波已经过去,但女孩子们仍然心有余悸,于是,113寝室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天夜里11点熄灯之后,一定要把门从里面扣起,迟归的女孩只能敲门。因为,怕熟睡后,有不干净的“东西”偷偷钻进来。
      陈小乔不明白,五年已经平静地过去了,为什么偏偏在“血面纱”事件的当口,113寝室似乎又开始不平静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小乔在床上却始终是辗转反侧。
      无意间一抬头,她猛然发现对面二姐张小丽的床头,竟然立着一个白袍女人,她的脸上,披着一块血红色的面纱,面纱的周围是两丛长长的乱发,厚厚重重的,一直垂到腰际。她,一动不动地,就面对着自己直挺挺地站着。
      她的长长的白袍子下面,竟然空空荡荡,没有腿。
      她就那样定定地,悬浮在半空中。
      陈小乔头皮一阵发麻,险些叫出声来。

    第二十七章   两个人(1)
      陈小乔吓得紧紧闭起双眼。
      两秒钟后,当她战战兢兢重新抬起眼帘的时候,她发现,对面那个女鬼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张小丽的床头铁杆上,挂着一件白色的长风衣,风衣上还垂着一条红色的纱巾。
      陈小乔长出一口气,她突然想起,张小丽晚上就是穿着这件风衣回来的,脖子上还扎着新买的红纱巾。
      杯弓蛇影。
      陈小乔暗骂自己没出息,几天来简直被“血面纱”吓破了胆。看来,自己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俗语说得好:怕什么就来什么。
      陈小乔怕见那个戴血纱的白衣女,可她就偏偏会产生见到那女人的幻觉。
      现在,陈小乔最怕半夜离开宿舍,可她的肚子却偏偏不争气地痛了起来。
      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一声接着一声的肠鸣,陈小乔就算再不想起来也只好起身了。
      掏出一包纸巾,陈小乔穿着及膝的睡裙走出了房门。
      刚走出几步,陈小乔就感觉一阵透骨的凉风从身后袭来,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真奇怪,刚刚九月中旬,云南的晚上怎么会这么冷呢?
      寒意让她收住脚步,她想折回去披件外套。然而,理智告诉她,回去之后再想出来恐怕就更没有勇气。
      咬咬牙,陈小乔继续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113寝室位于一楼走廊的最左边,本来斜对面就有厕所的,可是,这学期刚一开学,那个厕所就因漏水被封闭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修好,确切地说,是根本没人来好好修过。很显然,因为一楼左侧只有113寝和112寝两个寝室,其他都是杂物间。人员少,影响当然也小,所以,学校不重视是很容易理解的。陈小乔有些气愤,思怵着明天去向总务处反映。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三盏顶灯,整晚散发着幽幽的青光,前天,靠近厕所那盏顶灯突然毫无征兆地坏了,时亮时灭,闪闪烁烁,走在这里就让人感觉好像是走在去太平间的路上。
      经过中间大堂,陈小乔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收发室,黑黑的窗子,没有光,只是,没有听见白阿姨那节奏优美的鼾声。
      穿过中堂,陈小乔继续往前走,右侧的走廊里,灯光忽明忽暗,晃得陈小乔的眼睛一阵阵发花。当她经过最后一盏顶灯,她的影子就从身后飘移到身前,于是,陈小乔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黑黑的,斜躺在地上,忽隐忽现,像鬼影。
      还差几步就要到厕所门口了,陈小乔却突然听到身后,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似乎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那个人走路的声音很轻,没有塑料拖鞋发出的“踢嗒”声,也没有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那个人,穿的好像是一双胶鞋,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陈小乔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瞬间张开,她紧张得双腿都有些发软。她想回头,然而,头脑里另一个声音却告诉她: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第二十八章  两个人(2)
      正在这时,陈小乔不知不觉已来到厕所门外,她突然发现,敞开的厕所门口,竟然站着两个人。
      他们一左一右,分立在门框的两侧,他们相顾无言,眼中饱含着深深的哀怨与悲凄。尽管小乔突然间出现,但他们却视若无物,依然深情地彼此凝望。
      谢天谢地。有人就好。
      陈小乔张开的毛孔又在一瞬间缩了回去。此刻,她对身后那阵脚步声的恐惧已飞到九宵云外。
      她微一侧身,便从两个倚门相望的人中间穿了过去。真奇怪,这两个人竟然还是如石像般呆立,好像陈小乔是空气。
      陈小乔也不理会,小跑着冲进最近的一间隔间,“吧哒”一声扣上门锁,顷刻间便雷霆万钧。
      一泻千里之后,陈小乔彻底地放松下来。
      这时,她的意识格外清醒起来。她的心“格登”一下猛跳,不对,刚才自己光顾着逃避脚步声的侵扰,竟然忽略了一个严重的事实。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分明是一男一女。
      如此深夜,女生宿舍楼里怎么会有男生出现?私自留宿异性,是要记大过的。而且,看收发的白阿姨也不会坐视不管。她那里都有男生的出入记录,晚上七点以后,所有登记的男生全要无条件退出。
      难道,真有漏网之鱼?
      还有,那对男女,好像自己从来也没见过。
      同在一层楼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叫不出名字也会觉得面熟。然而,这个女生,陈小乔可以肯定,她从未在她的记忆里停留过。
      对了,这个时候,夜深人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熟睡,就算有和自己一样同病相怜的,也没可能穿得整整齐齐地跑到厕所门口来说话。何况,他们还没有说话,从走廊里直到现在,自己始终都没听他们讲过一句话。他们就那么悲戚地凝视对方,那感觉,简直是——绝望。
      对,就是绝望!
      那对绝望的男女,真的好奇怪。他们的衣服,好像也是n年前的式样,老土不说,没可能盛夏刚过就套上冬装啊。她刚才分明看见,那个女孩的身上,套着年底才会穿的呢子大衣,脖子上还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
      越想越奇怪,陈小乔决定赶快离开隔间,再去问问这两个怪人的来历。
      按下抽水马筒的开关,陈小乔理好睡裙打开了隔间门。
      令她失望的是,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从门口消失了。
      陈小乔跑出门去,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忽明忽灭的顶灯发着妖异的光。
      怅然若失。
      陈小乔重新走回厕所,扭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正在这时,身后那扇隔间的门内,突然传出一声抽水马筒的轰鸣。
      陈小乔浑身一震,正在冲洗的双手一下子缩了回来。
      难道,厕所里,还会有人?
      “咔吧”一声,隔间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陈小乔猛一回头,正好迎上一张蓬头垢面的老脸。
      “白阿姨!”陈小乔一声惊呼。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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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7: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白阿姨
      白阿姨抬起一双血丝纵横的三角眼,上上下下扫视了陈小乔一遍,之后,声音沙哑、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知道你,113寝的。”
      当她说到“113”这个数字的时候,格外加重了语气。
      113寝室怎么了?陈小乔心里气闷。这个白阿姨,从去年一入学开始,就对六个113寝室的女生超乎寻常地关注。每次无论出去还是回来,只要从收发室窗口经过,白阿姨那双满是血丝的三角眼就像吸血的蚂蟥一样盯了上来。那感觉,简直像一个警察在监视逃犯,让人很不舒服。特别是晚上11点熄灯之后,只要113寝的女生晚归,她打开大门后,一定是一通凶神恶煞般的狠骂,也不怕惊扰别人的清梦。
      不过,虽然不喜欢她,但陈小乔对白阿姨也不是特别的讨厌,毕竟,对工作,白阿姨还是相当尽职尽责的。
      此刻,陈小乔并不想和她计较态度问题,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刚才那两个人。“白阿姨,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门口那两个人?”
      “哪有两个人?”白阿姨狐疑地反问。
      “那里,就站在门旁边的……”陈小乔手指着门口。
      “说什么梦话,我脚前脚后跟着你进来的,门口半个人影都没有。”
      “什么?脚前脚后?”陈小乔低头仔细看了看白阿姨脚上的鞋子,果然,是一双中老年人穿的女式胶底布鞋。
      刚才的脚步声,原来是她。
      陈小乔心下豁然,不过,既然白阿姨的脚步声距离自己只有十米间隔,按时间推算,进门时不可能见不到那一对怪人。
      她的疑团更大了。她抢上几步,把厕所的每个隔间都仔细搜查了一遍。
      结果,依然是失望。
      “怪了,刚刚明明有两个……”陈小乔茫然不解。
      这时,白阿姨突然打断了她,几乎将自己那张如风干的苹果般的老脸贴在陈小乔如花的脸上,阴惨惨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晚上11点以后,死都不要出来。113寝室的人,会着鬼的!”
      陈小乔激凌凌打了一个冷战,脸色纸一样苍白,她一言不发,落荒而逃。
      刚才那两个究竟是什么?如果是人,怎么会来去无踪?难道自己见鬼了?
      陈小乔不敢再想,回到房间,回手狠狠将门划上,一颗心勿自狂跳不止。
      抬头看看田甜床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田甜,依然没有回来。
      跳上床,陈小乔一把将被子拉到自己头顶。身子,抖个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又累又困的陈小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天,在城郊一幢二层砖木结构的老式阁楼内,今夜,却是春光无限。
      “胖胖,快把我眼睛上的黑布拿开,人家眼睛好痛嘛。”一个娇嫩的声音从椅子上那个蒙着双眼的女孩嘴里传出。
      “来了,来了,我马上给你解开。别急。”郑直殷勤地布置好餐桌上的菜肴,便快步跑到女孩身后,帮她解开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第三十章  老屋浪漫夜
      “讨厌,坏死了,系得这么紧,把人家眼睛都弄痛了。”女孩用手轻揉刚刚松绑的眼睛,娇嗔不止。
      “哪里痛了?来,我帮你揉。”郑直边说边伸出双手。
      “不要了啦。”女孩抬手推开两只仿佛烧红的熊掌般的胖手,张开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
      “哇,不会吧,这都是你做的?胖胖,你真是太伟大了!”说着,女孩转嗔为喜,抱着郑直胖乎乎的圆脸就是狠狠的一个热吻。
      “来,梦溪,好宝贝,快坐下,我给你倒酒。”郑直一边“嘿嘿”傻笑着扶邱梦溪入座,一边用手背擦拭脸上那个爱的印痕。
      “胖胖,我为了你,可是把本来订在晚上的生日party都推到中午了。为这,还得罪了好几个朋友呢。你说,你该怎么谢我啊?”邱梦溪仰起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噘着嘴巴对着郑直撒娇。
      “好宝贝,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啦,今晚,我一定让你欲仙欲死。”郑直一脸坏笑。
      “哼,你又欺负人。坏死了。”邱梦溪将头一扭,假装生气。
      “是了是了,我是大尾巴狼,我居心叵测,我肮脏龌鹾,我的小姑奶奶,你先消消气,尝一口正宗的宾川海潲鱼。”说着,郑直夹起一块鱼肉,在蘸水里点了一点,便小心翼翼地送到邱梦溪嘴里。
      “你好坏呀。”邱梦溪鱼肉在口,终于喜笑颜开。
      “来,再喝一口干红,祝我的宝贝越来越漂亮。”
      “坏蛋,想灌醉我。你呢,怎么不吃啊?来,咱们干杯。”
      一个小时后。
      郑直气喘吁吁地从邱梦溪身上滚落,微微凸起的肚皮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而夸张地上下起伏。
      “胖胖,你该做做运动了,瞧你,肚子又大了。”邱梦溪调皮地抚摸着郑直的白肚皮,红扑扑的小脸泛着明媚的光芒。
      “梦溪,你不是说喜欢摸我这身胖肉吗?怎么现在又嫌我?”郑直很受伤。
      “哪有嫌你,我最喜欢胖胖的肉肉了,摸上去软乎乎的,真想咬一口。不过,长胖了人不好看嘛,对身体也不好。”邱梦溪急忙安慰。
      “哦,知道了。咱们躺着休息一会儿。”说着,郑直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和邱梦溪如婴儿般**的身子。
      “哎,说好了,不许睡着啊,现在才十点不到,你还没陪我切蛋糕呢。敢睡我就打你屁股。”邱梦溪用力拧着郑直的大耳朵,威胁道。
      “好好好,小姑奶奶,先休息,休息一下。”郑直连声讨饶。
      半小时后,郑直和邱梦溪重新穿好衣服,出现在一楼餐厅里。活泼好动的邱梦溪一边嚼着香浓的奶油蛋糕,一边四处游走,不断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忽然,邱梦溪眼珠一转,视线越过狭窄的楼梯,最终落在二楼左侧那间屋子上。她托着蛋糕盘,象小鹿一样轻盈地跳上楼梯。
      “梦溪,你去哪儿了?”一分钟后,郑直不见邱梦溪回来,便走出餐厅开始寻找。
      “胖胖,快上楼来,这张床太舒服了。”邱梦溪激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来了,来了。”郑直答应着走上楼来,脚步却有些发飘,他用力摇了摇头,想把上涌的醉意甩脱。

    第三十一章   夜惊魂(1)
      猛抬头,郑直惊讶地发现,一直紧锁着的二楼最左边那间房子此刻竟然门户大开,桔红色的暖光从里面柔柔地泼洒出来。
      门内,靠南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足有两米宽的欧式大床,床的式样很老,看起来有些历史。床上铺着厚厚的席梦思垫子和整洁干净的全套床上用品。
      而邱梦溪,则得意洋洋地侧卧在床上,一张小脸笑成一朵花。
      “咦?梦溪,你是怎么打开这道门的?”郑直纳闷。
      邱梦溪狡诘地轻笑,右手前伸,张开手掌,露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
      “钥匙?哪儿弄来的?”郑直又惊又喜。
      黄志勤家的老屋共有五间卧房,其中四间房子的钥匙都直接插在锁孔里,轻轻一扭,门就应声而开。只有二楼最左侧那间屋子,从郑直第一次过来,就一直紧紧地闭锁,钥匙不在锁孔里。
      只要是人,没有不好奇的,所以,郑直也一直想打开这道门,看看这间房子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傻瓜,我是谁呀?据我所知,通常,藏钥匙的地方,不是在地毯下就是在花盆里,或者在门框上。怎么样,果然让我在花盆里找到了这个。”邱梦溪一边摇晃着手中的钥匙,一边向郑直示意门外那个摆放在黑色檀木花架上的陶瓷花盆。
      “宝贝真聪明。”郑直微笑着走了进来,随手将门推上。
      他的眼光,开始在室内不断巡视。
      这间房子很大,足有二十几个平方,室内的家俱却不多,显得很简洁。除了一个靠墙的咖啡色双门立柜和一个三人长沙发,就只剩下这张靠窗的大床了。
      房间里有两扇老式木窗,一扇朝南,一扇向东,窗子两侧垂挂着拖地的厚厚的红绒窗帘。
      “呵,志勤这小子真不够意思,这么漂亮的一间大房子,却要终日锁起来不给我们住,小气鬼。”郑直嘴里唠叨着朝窗子走过去,将窗帘闭合,严严实实地遮蔽了两扇木窗。
      “胖胖,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儿睡,好不好?”邱梦溪托着腮侧躺在床上,轻拍着床褥对郑直说道。
      郑直回过身来,微醺的醉眼斜睨着床上巧笑盈盈的女友,顿觉头脑一热,血往上涌。
      “没问题,我也正有此意。”他大笑着,朝床上的邱梦溪扑去。
      “哎呀,不要啦……”邱梦溪娇笑着,双手无力地推拒着。
      小屋里,春情荡漾。
      “胖胖……好了没有……我要撑不住了。”邱梦溪娇喘微微。
      “快了快了,来,咱们玩个新鲜的。”说着,郑直一把抱起邱梦溪,紧走几步,奔向那个右侧靠墙的双门立柜。
      紧接着,郑直将邱梦溪的后背抵在立柜的左侧板壁上,用力托着她的身子,重新开始动作起来。
      伴随着邱梦溪有节奏的呻吟声,双门柜也一下一下不停地撞击墙壁。
      突然,郑直的速度猛然间加快,邱梦溪的声音也由呻吟变成呐喊。
      最美妙的时刻终于来临。
      随即,所有声音嘎然而止,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第三十二章  夜惊魂(2)
      那个倚在邱梦溪背后的双门立柜,突然间发出一声脆响,柜门从里面被猛烈地撞开,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一米五的高度摔出柜子,如失事的飞机般重重地直坠在地上,“哗啦”一声,玻璃四分五裂。
      “啊!”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邱梦溪吓得赤着脚直接从郑直身上跳到地面。
      “什么东西?”郑直弯下腰,拾起地上那个倒扣着的一尺多宽两尺多长的木板框。
      翻转过来,郑直和邱梦溪又是一声惊叫,黑漆漆的木框里,是一张塌鼻深目、两颊无肉的老太太的脸。她的眼睛,白多黑少,正恶狠狠地盯着郑直,像毒蛇。
      “遗像!这是遗像啊!”邱梦溪吓得直打哆嗦。
      突然间,郑直如坠冰窟,全身上下一片冰凉。
      他的酒,全醒了。
      这时,他才隐约想起黄志勤最后的嘱托:千万别去二楼那间朝南的大屋,里面供着我奶奶的遗像呢。冲撞了对谁都不好。
      完了,都怪自己色迷心窍,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这间房的确是在二楼,也是朝南,只是,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打开柜门看看呢?这下惨了,冲撞了死人会不会遭报应啊?
      郑直小心地拨落像框中残留的玻璃碎片,毕恭毕敬地将遗像高举过头顶,弯着腰,径直将像框重新送回柜子里。
      之后,郑直对着遗像接连三个90度大鞠躬,口中念念有词:“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老人家的安宁,还请奶奶您看在您孙子志勤的份上,放过我们吧。以后我年年清明给您烧纸钱呐……”
      祷告完毕,郑直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身无寸缕,不禁叫了声“混帐”,接着一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便捂着命根子挣命一样逃回床上。
      此时,邱梦溪也早已钻进被子里不住发抖。两个人一脸愁苦,慌慌张张地抱作一团。
      “胖胖,这间房咱们今晚不住了,换回原来那间吧。”邱梦溪牙齿打战。
      “好,马上走。”
      两个年轻人再也不敢久留,抱着一大堆衣服,光着身子逃回了二楼右侧先前的那间睡房。
      “哎呀,可吓死我了,你摸摸,心都要跳出来了。”邱梦溪从被子里抓过郑直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是啊,宝贝。要不怎么说,好奇害死猫呢。今后,咱再也不进那间房了。”郑直大口吸气。
      “不,以后我再也不到这儿来了。一想到这楼里有个阴魂不散的鬼老太太,我就浑身哆嗦。”邱梦溪说得斩钉截铁。
      “好,那就不来。下回再找别的地方。”
      这时,墙上的挂钟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间敲响了。
      连绵不绝,总共响了十二次。
      “都十二点了,怎么过得这么快,什么也别想了,赶紧睡觉,否则明天非迟到不可。”郑直边说,边拉灭了台灯。
      黑暗,顷刻间占领了整个屋子。
      不到五分钟,又累又困的郑直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第三十三章   夜半鬼敲窗(1)
      邱梦溪却又惊又怕,好半天没有睡意。
      一闭上眼,她的面前就摇晃着遗像中那个丑陋凶恶的老太太。虽然已经换了房间,邱梦溪还是不时地注视着黑暗里紧闭的房门,她担心,那个鬼老太婆会从门缝里悄无声息地爬进来。
      不过,她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这间房子,一切如常。
      伴着郑直有节奏的鼾声,邱梦溪的睡意终于来了。
      然而,就在半梦半醒的时节,邱梦溪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三个不大不小的声音。
      “梆、梆、梆……”
      迷迷糊糊中,邱梦溪感觉好像有人在敲他们的房门。
      邱梦溪一个激凌,骤然间清醒过来。
      有人在敲门吗?
      她侧耳细听,不对,声音不是从门的方向传过来的。而是……
      邱梦溪的脑袋向右侧缓缓转动,她的眼睛定格在紧挨着郑直的那扇木窗上。
      “梆、梆、梆……”
      这次,邱梦溪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有人,正在窗外敲打木窗。
      邱梦溪汗毛倒竖,发疯般推醒了郑直,“醒醒,快醒醒啊!”
      “啊?怎么了?”梦中乍醒的郑直“扑棱”一声从床上翻身坐起,瞪着懵懂的双眼看着邱梦溪大声叫道。
      “轻点,小点声,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在敲咱们的窗户?”邱梦溪慌忙捂住郑直的嘴,小心翼翼地说道。
      “敲窗?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二楼啊。好了,快点睡吧,别胡思乱想了。”说着,郑直又俯身卧倒。
      还没等邱梦溪说话,窗外,又响起了奇怪的“梆梆”声。
      这一次,郑直也听到了。
      他坐起身,直愣愣地望着面前那两块深红色的丝绒窗帘。
      几秒钟后,他忽然口气轻松地说道:“夜里风大,可能是树枝摇动刮到了窗玻璃。”
      说着,他一伸手,双手向两边用力一掀,两片红绒窗帘便随之开启。
      这时,就着清亮的月光,郑直和邱梦溪清清楚楚地看见——窗外,飘浮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白影。
      她,穿着一件长长的宽大白袍,浓密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胸前,她的脸上,披着一块血红色的面纱。与此同时,那白衣人发出一连串尖厉的声音:“戴-着-血-面-纱-下-地-狱!”
      “啊!”邱梦溪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野兽般绝望的长嚎,身子一软,一头栽倒在枕头上。
      几乎是在同时,郑直也发出一声惊叫,两手一松,跌坐在床上。
      “鬼……戴血面纱的女鬼找上门来了……梦溪,快,快点起来。咱们马上离开这里。”郑直语无伦次,六神无主。
      然而,邱梦溪却没有任何回应。
      “梦溪,快起来呀!”郑直用力扳动邱梦溪的身子。
      然而,邱梦溪在他的手下竟像植物人般麻木。
      郑直心下发慌,摸索着拉开床头柜上台灯的开关。
      再一回头,郑直不禁吓得是魂飞魄散。
      邱梦溪,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大睁着,眼球好像要从眼眶中鼓出来,她的嘴也大张着,整张脸因惊惧和恐怖而完全变形。
      她,仰面倒在那儿,一动不动。
      郑直倒吸一口凉气,他一边轻声呼唤着邱梦溪的名字,一边将右手伸到邱梦溪鼻子下面。

    第三十四章  夜半鬼敲窗(2)
      “啊!”郑直一惊非小,猛地缩回右手,浑身如冻鸡般抖个不停。
      “梦溪……你不能死啊……梦溪……不要死啊……”郑直缩在床角,涕泪交流。
      不知过了多久,理智才再次回到郑直身上。瞪着面前自己曾经深爱此刻却已在慢慢冷却的女友,他的心,痛如刀割。
      都是窗外那个女人,那个戴着血面纱的女人。天哪,她来找我们啦,现在,许刚死了,邱梦溪死了,一起去元阳的七人已经去了两个,看来,诅咒真的是避无可避!
      不行,要马上打电话给志勤,告诉他,血面纱已经来了!
      郑直抓过西装,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哆哆嗦嗦地,按下了黄志勤的号码。
      “嘟、嘟、嘟”手机那边传来沉闷的铃声。
      快接!赶快接呀!你这个笨蛋!在焦急的等待中,郑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咒骂黄志勤。
      终于,黄志勤的手机接通了。
      不等对方说话,郑直就发疯般对着话筒嚎叫:“鬼!有鬼呀!她刚才就在窗外敲我们的窗户,我们都看见了,白色的长袍……血红的面纱……我和梦溪……呜呜……志勤!志勤哪!梦溪死了,让戴血面纱的女鬼活活吓死了呀……呜呜……”
      郑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哭着,他用力抹了一把鼻涕混杂的眼泪,继续说道:“兄弟,咱们是不是……”
      说到这里,郑直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抬起脸,惊恐万状地望着房门的方向。
      刚才,在打手机的间隙,他分明听见,房门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
      “谁?”郑直合上手机,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声。
      死一般的静寂。
      走!马上离开!此刻,郑直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最快速度逃离老屋。
      他抓起衣服,手忙脚乱地套在自己身上。扣子也来不及扣,鞋带也顾不上系,就这么慌慌张张地拉门出逃。
      就在他拉开房门的一瞬间,灯光,却突然间消失了。
      整栋老屋一片漆黑。
      突然降临的黑暗让郑直成了盲人。他伸出双手,在身前胡乱地挥舞着,他的嘴里不住地祷告:“阿弥陀佛,圣主耶稣,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你们快来救救我呀……”
      随着时间的流逝,郑直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发现,刚才自己胡乱摸索中竟然走错了方向。他,越过了楼梯口,一直走到了走廊的最左边。
      啊,眼前这道门,不就是摆放遗像的房间的门吗?
      郑直吓得惊叫一声,扭头就跌跌撞撞向楼梯口跑去。
      五步、四步……
      再向前三步,他就可以踏上楼梯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直的第六感突然捕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慢慢转过身,于是,他终于看见了那个可怕的女人。
      她披着一块血红的面纱,穿着一件拖地的白袍,长长的乱发垂在胸前,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向他一点点靠近。
      “不!不要过来呀……”郑直面如土色,一步步向后退去。
      突然,只听“哎呀!”一声,郑直脚下一绊,身体瞬间失去重心,他就像一只笨重的狗熊,身子后仰着向楼梯上倒栽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死亡现场(1)
      9月18日,阴,西北风三到四级。
      又变天了。
      110报警服务台在凌晨1:50接到报警电话:城郊黑龙潭附近某民宅发生命案。
      大约在凌晨三点,警车呼啸着来到出事现场。
      出事地点是位于黑龙潭两公里处的一幢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房子古朴而坚固,光外墙就足有两尺厚,而且该楼还有明显的翻修过的痕迹,看来从初建至今最少有七、八十年的历史。这栋楼方圆一百平方米之内没有其它建筑物,附近原有的几十栋旧平房都已经被开发商拆除正待利用,现在只剩下残砖碎瓦、荒草枯藤。
      命案现场就在楼内。死者为两名。
      其中的一名男性死者,名叫郑直,20岁,滨江商学院大二学生。死者被发现时,呈大字仰躺在一楼楼梯前一米远的地面上,双目圆睁,死状恐怖,头下有一汪殷红的鲜血。法医检验结果:该名男子是从二楼楼梯口突然跌落至死。直接死因是头骨骨折、颈椎断裂,致使该男子坠楼后当即死亡。死亡时间是9月18日凌晨1时许。
      另外的一名女性死者,名叫邱梦溪,19岁,滨江商学院大二学生。死者被发现**仰卧于二楼右侧房间内,双眼圆睁、嘴巴大张呈O形,面部扭曲变形,死因是极度惊吓引发心脏破裂导致悴死,据查,死者本来就有心脏病。死亡时间是9月18日凌晨0:30。
      男女死者死前曾有过性行为。
      现场未发现打斗痕迹。只是在二楼最左侧一间房间的地面上发现一堆玻璃碎片,二楼楼梯口处发现一横卧的黑色檀木花架,附近还有一个摔成几半的陶瓷花盆,盆内的一株名品茶花也不幸夭折。据析应该是男死者郑直在奔跑时因慌乱而拉倒楼梯口的花架,又不慎失足绊在倒卧的花架上而意外坠楼身亡。
      除两名死者的指纹和鞋印外,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新鲜指纹和足迹。
      房门也没有暴力损坏的痕迹。
      男死者郑直的手机通话记录显示:郑直在18日凌晨0:43分曾打出一个电话,受话人是黄志勤,通话时间:一分三十八秒。内容不详。
      从现场勘探结果初步判断:男女死者应该是死于意外。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男女死者的身上都铺着一块写着数字的染满血渍的纱巾碎块,只是,女死者邱梦溪的血纱巾上写着一个黑色的数字——914,而男死者郑直的血纱巾上写的数字则是——114。
      按照常规,刑警队的何副队长详细询问了本案的报案人黄志勤。
      何队:你是如何发现死者可能在楼内身亡的?
      黄志勤:今天凌晨我接到我同学郑直的电话,他说,他女朋友邱梦溪刚刚被吓死了,他本人当时的情绪很激动,对我的询问置之不理,最后还突然挂断了手机。我当时看了一下时间,是0:45。我就判断情况不对,所以马上骑车赶到这儿来,结果还是晚了。
      何队:你怎么知道郑直他们会在这里出现?
      黄志勤:因为今天下午郑直向我借我家老屋的房门钥匙,他说他女朋友今天生日,所以想借这个安静的地方约会。我和郑直是好朋友,所以只好借他了。谁知道出了这事。
      何队:郑直以前也向你借过这栋老屋约会吗?
      黄志勤:借过。
      何队:几次?
      黄志勤:四次。
      何队:郑直有告诉你他女朋友是什么原因被吓死的吗?

    第三十六章  死亡现场(2)
      黄志勤(犹豫片刻):他说……他们见到了一个白衣女鬼,她就站在窗外敲他们的窗户。
      何队:什么?女鬼敲窗户?无稽之谈。他们当时分明是睡在二楼的。
      黄志勤:是啊,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吓到,而且郑直说,窗外悬着的是一个白衣女鬼。
      何队:又是所谓灵异案件,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多了,最后证明当事人全都是发癔症。
      黄志勤:(无语)。
      何队:好了,说说你自己吧。接到郑直电话时你在什么地方?
      黄志勤:我?当时我在西山脚下的静心亭。
      何队(怀疑地):那么晚了,你怎么会在那里?
      黄志勤(为难):这……
      何队:不要隐瞒,实话实说。
      黄志勤:好,是这样,今天晚上,哦,现在已经过了12点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十点,我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的路上,突然碰到一个衣衫脏乱、弯腰驼背的老太太,她将我拉到无人处,偷偷递给我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半夜一点去西山脚下的静心亭,否则明日必死。我当时很吃惊,就问老太太是什么人写的字条。她先不说话,乘我不备突然抢过纸条,一口吞进肚里,转身摇摇晃晃地跑掉了。我本来想追上她问个明白,可因为还有同宿舍的同学在路上等我,便掉头回去了。
      何队:你还记得这个老太太的样子吗?
      黄志勤:她,披着一件带帽子的黑色长斗篷,就像修道士穿的那种,因为帽子太大,她又弓着背,而且那地方光线又暗,所以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何队:哦?那谁能证明真有这个老太太存在呢?
      黄志勤:我有两个室友跟我一道出来的,他们亲眼见到那个老太太叫住我,你可以向他们核实。
      何队(难以置信地):哦?就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字条,你就会一个人半夜三更专程跑一趟西山?
      黄志勤(平静地):因为——我这个人很怕死。
      何队(吸了口香烟):哦,还有一个问题。你家老屋的钥匙你一共有几套?
      黄志勤:大门钥匙我只有一把,另外两把在我爸妈手上,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会找人来做清洁。
      何队:你的意思是说,清洁工手上也会有钥匙?
      黄志勤:不是的,我们一家三口会不定期地轮流去到老屋,打电话请清洁工上门,清洁工走后我们再离开。
      何队:可是既然是你们家的房子,你手上很可能还有另一把钥匙。
      黄志勤(有些气愤,但很快平复下来,心平气和地):如果我有,我不会等你们来了之后砸开门锁才进门。何队,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想现在应该马上通知学校和两名死者的家人。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随叫随到。
      何队(目光锐利地直视黄志勤,好半天):好了,你可以走了。有事我会再找你。对了,如果你发现什么新线索,随时打我电话。我手机是:1382346****。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见过这两件东西吗?”
      何队取过两个证物袋,指着其中一块写着914数字的血纱残片:这是女死者身上发现的。
      又指着另一块写着114数字的血纱残片:这是男死者身上发现的。
      最后,他抬起头:你曾经见过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黄志勤面色一变:这是什么呀?这么恐怖,我……从来也没见过。
      何队失望地挥挥手:那行了,你请便吧。

    第三十七章   四封来信(1)
        9月18日,早上7点20分。
      田甜回到了师范学院4号楼113寝室。她头戴白色“贝雷帽”,脚蹬彩色漫儿专业手绘鞋,身上则穿着簇新的“哈韩”魅惑少女裙,很有质感的黑色高领紧身衬衣外,罩着剪裁极其合体的半袖及膝红白格连衣裙,一条时尚黑腰带的点缀下,整个人活泼俏丽而又不失清纯可爱。
      “我回来了。”一进门,田甜就热情地和室友们打着招呼。她的眼睛里虽然有些纤细的红血丝,但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态,从头到脚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田甜!”正在整理书籍的陈小乔大喜过望,她条件反射般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迎向自己的好友。
      “怎么,小乔,昨晚是不是想我了?”田甜顽皮地调侃,脸上挂着没正经的笑。
      “田甜,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一夜不归?简直急死我了。怎么,这身衣服是新买的?满衬你的!”陈小乔一边埋怨一边夸赞田甜的新装。
      “是啊,田甜,这身衣服真漂亮。在哪买的?我下午也去逛逛。”二姐张小丽毫不掩饰自己的艳羡。
      “漂亮吧,这可是今年韩国的最新流行款式。昨天下午,我在校外意外地碰上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她高中毕业就来滨江做生意了。后来我还去她的服装店买了这套衣服,吃完晚饭她又拉我去她家玩,天晚了又留我住了一夜。”田甜一脸得意地说道。
      “你呀。那怎么打你手机总关机,我都担心死了。”陈小乔表示不满。
      “哎呀,我是想打电话给你啊,可手机偏偏没电了,后来只顾着和老同学聊天,就给忘了。好啦,别这么小气嘛。不生气了,下次保证早请示晚汇报。”田甜做撒娇状,边说边在自己床上取出一块手机电池。
      陈小乔一听,笑了。
      关玲却一直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田甜,这时,她突然问道:“田甜,你眼里怎么那么多血丝?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田甜笑道:“是啊,他乡遇故知嘛,一聊就聊了大半夜,早上又急着往回赶,当然睡得不够了,现在头还是晕的呢,下午我得早点回来补个觉。”
      关玲笑笑,不语。
      这时,陈小乔突然用手一戳田甜,同时使了个眼色,拉门出去。
      田甜会意,急忙拿上书本,紧紧跟上。
      “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走出宿舍楼,田甜急问道。
      “给你,打开看看,里面什么内容?”陈小乔表情异常严肃地递给田甜一封信。
      “什么呀?信?给我的?谁写的?不会又是情书吧?”田甜边说边笑。
      “小心。别撕错了方向。”正当田甜要撕开信封的时候,陈小乔突然叫住了她,仔细看了一看,确定不是六瓣黑花图案的那边,才放心地交给她。
      “干嘛呀,贼精精的。”田甜奇怪地瞥一眼陈小乔,小心地撕开了信封。
      抽出信内的白纸展开,两个女孩不禁“啊”了一声。
      白纸上又是一幅画。
      纸上画的是一间屋子,屋子里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身黑衣,全身是血,右手高举着一把长长的杀猪刀,刀上染满鲜血,他的左手握着一样东西,那是一条染满鲜血的纱巾。门外,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相拥哭泣。
      那间屋子的门上,清晰地写着三个血红的数字——113.“这画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恐怖?113,不会是我们的寝室吧?那个满身鲜血的男人,他手上拿的难道是‘血面纱’?这,究竟是谁给我的信?是谁?”田甜面色突变,一边惊惶地诉说,一边翻找信封的外皮。
      “不用看了,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喏,这是给我的,你也看看吧。画上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就是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那个雨夜里问我‘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的男人。看来,‘血面纱’很可能和我们所住的113宿舍有关。田甜,你应该知道的,这个宿舍十年前是男生宿舍。”陈小乔沉声说道。
    第三十八章  四封来信(2)
      “十年前,对了,不是说113宿舍曾有人自杀吗?难道就是画上这个黑衣男人?不行,我们要赶快查清那件自杀案的真相。他的手上怎么会握着一块‘血面纱’,难道,他不是自杀,而是和许刚一样,也是因为‘血面纱’的诅咒……”田甜的脸色越来越白。
      “是,我也一直想弄清楚这件事情。可是,事情毕竟过去十年了,当年的学生都已经毕业了……”陈小乔为难地说道。
      “傻瓜,不是还有老师和校工吗?我想,人命关天的事,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大家也一定记得清清楚楚……”
      田甜的话还未说完,她的手机铃声竟然又突如其来地响了起来。
      “哟,刚装上电池就打进来了,看来想我的人还不少呢。”田甜自我解嘲地说道。
      “喂?哪位?……哦,若冰啊……我昨晚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哦。什么事?……什么?你说你也收到了一封匿名来信?……什么?信封上还画着两颗交叠的心?你别急,等等,我看看时间……7:30,来不及了,中午吧,我们‘情侣吧’见。对了,记得带上信……好,再见。”
      打完电话,田甜怅然若失,喃喃道:“完了,看来匿名来信真的是冲着我们几个来的,对了,不知道商学院那三个收到没有。中午记得问问若冰。走吧,先去上课。车到山前必有路,等中午见了面再说。”
      陈小乔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两人步履沉重地向课室走去。
      9月18日,上午9:30,黄志勤回到商学院。
      当他疲惫地打开宿舍门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这个时候,上午第二节课应该还没结束。
      黄志勤感觉头有些沉,眼睛也涩涩得难受,这时他才想起,整整一夜,自己都没有合过眼。
      这个不平凡的夜晚,发生了太多不平凡的事情。他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没有脱衣,他穿着鞋躺在自己床上,接下来,他的眼前便不断开始放映昨天夜里的电影。
      许刚是第一个,现在又死了邱梦溪和郑直。那么,下一个呢?下一个会是谁呢?
      还有他们身上那三个黑色的数字:326、914、114,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翻了个身,不断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么短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却太快也太复杂了,让他很难理出其中的头绪。
      正思怵间,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了。
      “嗨,原来你在屋里啊,昨晚又一夜未归,是不是又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爆炸性新闻!咱们寝郑老大和他女朋友昨天晚上意外身亡了。”
      “眼镜”孟凯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广播。
      “我知道了,是我报的案。”黄志勤语声淡漠。
      “啊?真的?究竟怎么回事啊?”孟凯漩涡般的眼镜差点从不高的鼻子上跌落下来。
      “唉,意外,谁也想不到的意外。现在我没心情,回头再告诉你。折腾了一夜,让我先睡一会儿。”黄志勤干脆闭起了眼睛。
      “哦。”孟凯失望地转身去取桌上的水杯。
      刚取下杯盖,孟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志勤,有没有看见你的信?我昨天晚上在收发室张大爷那儿替你拿的,回来就塞你枕头底下了,昨晚你没回来,刚才见着你又没想起来。”

    第三十九章  死亡通知书(1)
      哦?黄志勤眉头一皱,奇怪,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写信?
      他一偏头,从枕头下取出信来。奇怪,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于是,他抬头问孟凯:“信上怎么没写名字和地址?张大爷有没有说是谁送到他那儿去的?”
      孟凯喝了口水,不经意地说道:“哦,他说是一个小孩儿让他交给你的。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哦?黄志勤又是一愣,拿过信封正要撕开,触手一摸,感觉有点不对,翻过信封一看。
      怎么?信封封口处竟然是没有用胶水密封的?
      他急忙打开封口,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空的?
      黄志勤真的糊涂了,这时,孟凯喝完水正欲回身出门上课,黄志勤突然唤住他:“眼镜,你把信拿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仔细看过?”
      “眼镜”孟凯一愣:“没有啊,我拿回来就放你枕头下了,我是那种人吗?别人的信我怎么会偷看。”
      “那,你上楼时有没有发觉信封里掉出东西?”黄志勤再问。
      “没有啊。我在手里抓得紧紧的。怎么会掉出来?难道信没封吗?对了,这封信是挺轻的,像空的一样。”孟凯更是不解。
      “哦,那没事了,课上老师点名时帮我请个病假。”
      “好说。”
      孟凯走后,黄志勤再次拿起了信封,反反复复仔细查看,最后,他的视线终于停滞在信封上那个一元硬币大小的黑花上。这朵花的花瓣细长而卷曲,仿佛一条条扭曲的手臂,绝望地向四外延伸,而中间的花心则好像一个缩小版的骷髅头。
      这是朵什么花?
      菊花还是曼陀罗?
      黄志勤看来看去也看不出端倪,他的头越来越晕。
      睡意一阵阵向他袭来。
      中午12:00,“情侣吧”西餐厅。
      当田甜和陈小乔匆匆忙忙赶到餐厅的时候,韩若冰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俩,有没有收到匿名信?”
      陈小乔正要开口,田甜立即制止了她:“吃完饭再说,先叫吃的。”
      这餐饭,她们都吃得很少,三个女孩,沉默无语。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等田甜放下筷子,韩若冰就再也忍不住了。
      “是的,我们俩也收到了同样的信,对了,你的信上画了什么?”田甜反问道。
      “我早上不是告诉你了嘛,喏,你自己看吧,就是这个。”韩若冰从包里取出信,放在桌上。
      “怎么?只有信封?里面的信纸呢?”田甜和陈小乔异口同声地问道。
      “信纸?信封里面是空的呀,什么也没有。你看,都没封口嘛。”韩若冰指着信封说道。
      “没有?那我们的怎么……”田甜与陈小乔面面相觑。
      “难道你们的信里有内容?”韩若冰难以置信。
      “给,你自己看。”
      许久,韩若冰才瞪大眼睛大起头来:“天,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给你们这么可怕的画?究竟什么意思?”
      田甜也不回答,拿起三个信封并排平放在桌子上:“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们收到的信封虽然大同小异,但却有着明显的区别。你们看,若冰这封上面画的是两颗上下交叠在一起的黑色心形图案,而我和小乔的信封上画的却都是一朵黑花图案,只是,看不出这两朵花究竟是什么花。你们说,这三个不同的黑色图案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呢?”
      三个人左思右想,仍然不得其解。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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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8: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死亡通知书(2)
      “对了,你男朋友他们三个有没有收到信?”田甜突然问起韩若冰。
      “我还没问志勤呢。我昨晚一收到信就觉得蹊跷,想来想去就想到‘血面纱’上来,所以想先打电话问你收到没有,可惜你电话一直关机。本来,我想再打电话问问志勤的,可还是想先问过你们再说,他这几天也够烦的,如果这信和血面纱无关,我不想让他知道为我担心,所以,我今天早上又打你电话,告诉你匿名信的事,可当时又没时间说,我就想等中午得到确切消息再问志勤。我真的不想因为我的事让他烦心。”说着,韩若冰便打开背包取手机。
      “唉,若冰,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个黄志勤,他哪里值得你这样待他?他……”田甜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神异常复杂,似乎欲言又止。
      “田甜,我知道你对志勤有成见,但,其实志勤他……很好,他对我也很好。你不要这样说他,好吗?”说起黄志勤,韩若冰的眼神温柔如水。
      田甜还要说什么,但见到若冰哀求的眼神,她终于将话咽下。
      黄志勤的电话接通了。
      “喂,志勤啊,我是若冰,吃过饭没有?……哦,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收到一封匿名信?……那,信封上有没有画着什么图案?……哦,真的?……我知道了,那郑直和他女朋友呢?……什么?意外身亡?昨天夜里?……啊,啊,是这样?……天哪,那你也要小心……好,你先睡吧,我不打扰你了,你醒了给我电话……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韩若冰缓缓抬起头来,脸色比哭还难看。
      “怎么?他说什么了?”田甜和陈小乔连声追问。
      “志勤说,他也收到信了,信封上也画着一朵不知名的黑花,不过,他和我一样,信封里也是空的,郑直和他女朋友有没有收到信他不知道。他还说……他还说……”韩若冰脸上的恐惧越来越深。
      “他还说什么了?你快说呀。”田甜忍耐不住了。
      “他还说,郑直和他女朋友邱梦溪昨天半夜都意外死掉了。”
      “啊?他们俩都死啦?怎么死的?”田陈二人大为震惊。
      “是的,志勤说,邱梦溪是活活吓死的,郑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跌死的,他们死前,都见到了那个戴血面纱的白衣女鬼,她还敲他们房间的窗户,那女鬼竟然悬空站在二楼的窗子外面……而且,他们尸体上也有血面纱碎块,上面也有黑色的三位数字,邱梦溪的是114,郑直的是914,啊,不对,不对,郑直的是114,邱梦溪是914.”韩若冰有些语无伦次了。
      “啊?太可怕了,三个了,已经死了三个了。”陈小乔喃喃自语。
      “这都是‘血面纱’的诅咒。都是我们自己不小心惹祸上身。”韩若冰流下泪来。
      “还剩下我们四个,下一个会是谁呢?”田甜眉头紧皱。
      三个女孩的心脏在瞬间收紧。

    第一卷 死神来了 第四十一章 诡 诈
      与田甜和陈小乔在“情侣吧”分手后,韩若冰黯然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从16日到18日,短短三天,同去元阳的七个人,已经死了三个。
      韩若冰已经嗅到浓重的死亡的气息。
      神情恍惚中,突然有人在一旁叫她的名字。
      迟迟疑疑地,韩若冰抬起了头。
      眼前这人,高大帅气,神采奕奕。
      他,是池文浩。
      池文浩是校内的名人,几乎很少有人不认识他,何况,在放暑假前,他又策划了那次元阳之旅,尽管后来他因故缺席,但七个人针对旅行事宜还是小聚过两回。所以,彼此都不陌生。
      “韩若冰,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池文浩的笑容收敛了。
      “有什么事吗?”韩若冰被池文浩的表情吓到了。
      “来,我们到这边谈。”说着,池文浩向围墙边的树荫走了过去。
      韩若冰有些局促地跟在他身后。
      站定之后,池文浩转过身来,表情沉重地望着韩若冰:“韩若冰,昨天我和黄志勤谈起你们暑假那次元阳旅行。”
      一听此言,韩若冰的脸色马上变了。
      池文浩立刻捕捉到她的变化,继续故作神秘地说道:“黄志勤什么都跟我说了。说到元阳的那间鬼宅……”说到这儿,池文浩故意卖了个关子。
      韩若冰的脸更白了,她的嘴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池文浩发现自己的无中生有之计已经生效,不禁精神一振:“他还告诉我,你们就是在那间鬼宅里出了事,你们现在受到了诅咒,和血面纱有关……”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志勤他……他真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他怎么敢……?他难道忘了泄露这件事的后果?他还叮嘱我不要说出去,为什么他自己反而……”韩若冰两眼无神,喃喃自语。
      “再严重的后果也没有丧失性命重要吧?”池文浩加重语气。
      “可是,泄露了马上会丧命的啊。”韩若冰目露恐惧。
      “但是,他知道,如果说出来,他反而不一定会死,因为,我可以帮你们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池文浩的话语仿佛如暴风雨后的第一缕阳光,顷刻间照亮了韩若冰几乎冷却的心。她突地仰起头,眼睛闪闪发亮。
      她说:“真的?你真的能帮我们?”
      “当然。不过,因为昨天志勤临时有事,没时间和我细讲,所以你必须把鬼宅的事情详细告诉我,只有了解每一个细节,我才能找到更有效的办法。”池文浩两眼放光。
      “……好吧。那天,我们一到元阳……”韩若冰心有余悸地讲起那次恐怖的元阳之行。
      “那么,这几天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吗?”池文浩双眉紧皱。
      “有,就是我们几乎都见到过一个戴着血面纱的白衣女人,还有,就是我们剩下的四个每人都接到一封匿名信……”韩若冰将近来的诡谲之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池文浩眉头紧蹙,越听越震惊,越听越心忧。
      他们谁都不曾发觉,整个过程中,有一双恶毒的眼睛一直在一旁死死地窥视。否则,也许接下来的悲剧将不会发生。

    第四十二章   神秘老太婆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韩若冰可怜兮兮地向池文浩投去求助的目光。
      “让我想一想,对了,你不是说黄志勤在滨江公园拍到一张白衣女的照片吗?你这里有吗?”池文浩突然眼光一亮。
      “有啊,就在我宿舍电脑里。”
      “好,事不宜迟,马上带我去看。”
      “不行啊,现在是午休时间,宿舍里都是人。”
      “那好,我这里有U盘,你上去帮我把照片拷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五分钟不到,韩若冰就反身跑下楼来。
      然而,大门外,池文浩却踪影皆无。
      手握U盘,韩若冰焦急地在楼门前左顾右盼。
      天,阴得更厉害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冷风吹得韩若冰忍不住缩起了脖子。云南的天气就是这样,四季无寒暑,一雨便成冬。有太阳的时候,哪怕是寒冬腊月,也会感到春意融融。然而,遇到阴天下雨,就是盛夏时节,还是觉得遍体凉意。
      顾盼之间,一个人影正从背后向她缓慢地移动。
      “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人哪?”
      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在韩若冰耳畔响起,仿佛暗夜里猫头鹰恐怖的唳叫,让韩若冰寒毛直竖。
      她猛地转过身来。
      面前,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打扮超乎寻常的怪异。
      这人个子不高,弓腰驼背,一件类似修道士的黑色长斗篷兜头包裹着她。宽宽大大的帽子罩在她头上,低垂着脑袋的她,根本无法被看清五官,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无法判别。
      不过,听声音,尽管并不动听,韩若冰还是可以肯定,这是个女人,一个颇有些年纪的老女人。
      “姑娘,你等的人是不是姓池的?”老太婆再次开口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韩若冰诧异。
      “哦,他刚刚有急事先走了,他说,他在那边等你,叫你务必过去找他,耽误不得的。”老太婆讲话的时候,她的头,一直没有抬起。
      “哦,是这样啊,谢谢您。”韩若冰尽管感觉这老太婆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却还是礼貌地向她道谢。
      “快去吧,别让你男朋友等急了。”老太婆又补充一句。
      韩若冰脸一红:“阿姨,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咯咯。”老太婆发出两声怪里怪气的讪笑,伸手一指,示意韩若冰快走。
      韩若冰看了看表,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便调转身形,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身后,黑衣老太婆如跗骨之蛆,鬼一样跟上了她;若即若离,整整跟出二三十米,才颤颤巍巍扭身折回4号女生楼。
      其实,正当韩若冰和黑衣老太婆一前一后离开宿舍楼的时候,田甜和陈小乔恰好从楼内走了出来。
      “咦?那不是若冰吗?”陈小乔一眼就认出了韩若冰的背影。
      几乎同时,田甜也看到了韩若冰,不过,对于若冰身后那个腰弯得快到地上的黑衣人,她却有种怪怪的感觉。她说:“小乔,注意到那个穿黑袍子的人吗?她好像跟着若冰。”
      “是啊,青天白日的,这人怎么穿得鬼里鬼气的?要不要过去看看?”陈小乔也觉得奇怪。
      “不用了,大白天的,又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走,还是先办咱们的事要紧。”说着,田甜便挽起陈小乔的胳膊,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她们不知道,她们错过了一次多么难得的机会,如果她们当时能走过去,如果她们能看到那个老太婆的脸,她们本来可以直接改变故事的结局。然而,她们却错过了,永远地错过了。
      生命中很多事,你错过一分钟,很可能就是一生了。

    第四十三章  算命瞎子(1)
      当韩若冰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她彻底糊涂了。
      师范学院的大门口,不时有学生进进出出,门外的树荫下,散坐着三个卖水果的小贩,两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和一个摆摊算命的瞎子。
      然而,这些人中并没有池文浩。
      他究竟去了哪里?究竟碰上什么急事能让他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又为什么非要把我约到校门口来?
      韩若冰心中划满了问号,在校门前游魂似地左右徘徊。
      “姑娘,你过来。”一个声音炸雷般在韩若冰身畔响起。
      这声音如此之大,把梦游中的韩若冰一瞬间拉回了现实。她惊魂甫定,四下里扫视一遍。
      除她之外,附近竟再没有年轻女孩。难道是有人在叫我?
      韩若冰循声望去。
      声音来处,竟然是几米外那个树荫下的算命瞎子。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瞎子怎么可能看得见?
      正迷惑间,那个瞎子对她灿然一笑,紧接着,他开口了:“姑娘,你过来。”
      原来,真的是他。
      可是,他却是个瞎子,他那黑黑的墨镜彰显着盲人的专属特征,难道,镜片后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尽管满腹疑团,韩若冰还是下意识地向瞎子移动了脚步。
      “你……是在叫我吗?”韩若冰问。
      “是。”瞎子简短回答。
      “你……看得见我吗?”韩若冰再问。
      “不。”瞎子惜字如金。
      “那你……”没等韩若冰将话讲完,那瞎子突然抢下话头:“瞎子看人不用眼睛,全凭感觉,第六感。”
      说完,瞎子又笑。
      不知何故,韩若冰总觉得这瞎子全身透着古怪,让她极不舒服。
      她想离开了。
      正在这时,瞎子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话锋一转,声音一下子变得诡异莫测:“姑娘,我闻到你身上的味儿了。”
      “你……流氓!”韩若冰又羞又怒。
      瞎子突然提高了嗓音:“你误会我,我告诉你,你的身上,带有死气!死人的味道!”
      韩若冰如遭雷击,呼吸骤然间急促,她的脑际再次飘过那个戴着血面纱的白影子。
      “死气?你感觉得到?”她惊疑万分。
      “你,死期已至!”瞎子斩钉截铁。
      “什么时候?”韩若冰惊问。
      “今天!”瞎子断言。
      “什么?今天?”韩若冰猝不及防,周身一颤。
      “你身上死气极重,今日之内,祸患必至。”
      “你……危言耸听。”韩若冰面白如纸,然而,对于一个算命瞎子的话,她还是将信将疑。
      “哼哼,死到临头不自知,女鬼追魂在眼前。”瞎子冷笑两声,语出惊人。
      女鬼?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惊得韩若冰如入冰窟。
      “你……你刚才说什么?”韩若冰结结巴巴地问道。
      “女鬼追魂在眼前!姑娘,有些东西不是用眼睛看的,我感觉得到。阴风阵阵哪。”说着,瞎子便开始收拾卦摊,准备离开。
      “先生,先生慢走。”韩若冰一把按住瞎子的背包,泪盈双眸。
      “什么事?”瞎子冷冷道。
      “先生,我知道您不是凡人,求求您,指点一条生路给我吧,若能躲过此劫,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您要多少钱?二百?三百?要么,我马上去银行取钱,一千够不够?”韩若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间有些语无伦次。

    第四十四章  算命瞎子(2)
      瞎子一对漆黑的镜片死死盯着韩若冰,仿佛要穿透她一般,这让韩若冰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终于,瞎子说话了,他字字如刀,割得韩若冰痛彻心肺:“我不要你的钱,再多的钱也买不走你的命。”
      韩若冰语塞,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也许是瞎子良心发现,也许是被韩若冰的眼泪打动,他沉吟片刻,终于叹息着说道:“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不敢逆天行事,不过,嗨,算了算了,我就给你八个字,若机缘巧合,你能避过此劫,那是你的造化,否则,就只能怪你自己福薄命蹇,天意难违了。”
      “哪八个字?您快说呀。”韩若冰眼中燃烧着一簇火焰。
      “你记着,这八个字就是:只身祈福,弥陀禅寺。”说完,瞎子提起一旁的手杖,“啪啪啪”点着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你别走啊……”韩若冰想叫住瞎子。
      瞎子没有回头,只丢下冰冷冷的两个字:“快去!”
      望着瞎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韩若冰心里反复回放着那八字箴言,她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弥陀禅寺对于韩若冰来说并不陌生,从学校出发,中途只要转一趟公交车就到了。只是,那里地处半山,即使是逢年过节,人迹也是罕至。因此,如果单独一个女孩子过去,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然而,韩若冰此时已是无所顾忌,对于她来讲,不去是死,去,不一定会死。
      可是,要不要再等一等池文浩呢?环顾四周,韩若冰依然寻觅不到池文浩的身影。
      算了,不等了。佛家重地,鬼祟难近。如果通过烧香请愿能让自己侥幸逃过今日之劫,说不定其他人(特别是志勤)也可以按图索骥,避过诅咒。
      想到这里,韩若冰义无返顾地踏上了二路公共汽车。
      在车上,韩若冰几次想拨打黄志勤的手机,然而,犹豫再三,她还是放弃了,因为,她舍不得打扰黄志勤的清梦,她真心希望自己亲爱的男友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她,心疼他。
      她想,从弥陀寺回来后,她一定要去老屋帮黄志勤做个全身按摩,还要给他煮一锅浓浓的山药排骨煲,这是志勤最爱的一道菜,为此,她练习了足足五次才敢做给他吃。还好,他喜欢她的手艺,然而,他却从不夸她。她从不记得志勤曾经赞美过她,无论哪个方面。这,可以说是韩若冰的一个遗憾,而另外一个,也是更大更深的遗憾,则是他从未说过爱她。
      韩若冰叹了口气,这一劫,自己能否逃过呢?
      山脚下,一个包着白毛巾的农妇,挑着两筐红艳艳的石榴和韩若冰擦肩而过。
      “姑娘!”正要上山的韩若冰诧异地回头,挑石榴的农妇神情古怪地望向她,一字一顿地说:一个人可别上山啊,山上……不干净!
      韩若冰周身一凉。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虽然有些陡峭,却毕竟都是人工开凿的石阶。
      这座山本无名,但因山上有寺名唤弥陀,故此人们习惯称它为弥陀山。
      今天,弥陀山依然保持着它一贯的清冷,远远近近,来来回回,始终不见人迹,只有零零散散分布在丛林间的一座座坟茔,给这座孤山平添几分诡异之气。山风习习,带来一阵阵幽寒,带走一片片空寂。
      寺内冷清依旧,年久失修的院墙露出斑驳的黄土,墙壁上时不时钻出几株或青或黄的野草。一只秃毛老黄狗卧在正殿前的石阶上打盹,听见韩若冰的脚步声,才勉为其难地睁开昏花的老眼,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
      韩若冰迈进正殿大门的时候,心里涌动着几丝酸楚。如此萧条、如此荒凉,这样的地方真的有神灵护佑吗?

    第四十五章  求签(1)
      殿堂内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这是韩若冰上山以来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他,年纪已不小,一脸的皱纹昭示着岁月的沧桑,他就坐在进门右侧的角落里,垂着头,见到人来眼皮都不抬一下。他的身后是一个两米宽窄的木架子,上面一格一格放满了尺寸相同的白纸条。
      正对殿门是一座袒胸露腹的大肚弥勒佛,只见它圆面长耳,满脸堆笑。佛像前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香案,两侧是一幅家喻户晓的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
      韩若冰心生肃穆,随手拿起香案上堆放的三根檀香,就着香烛燃着了,高举过头,黓默祝告。
      祷告完毕,插香入炉。
      韩若冰重新整理衣衫,双膝跪倒在蒲团上,“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角落中,那个老和尚依然垂头坐着,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站起身,韩若冰伸手入袋,取出一张百元新钞,想都没想,直接就投入了面前的那个“随喜箱”中。
      随喜(注释1)之后,韩若冰顿觉安心许多。转过身,她欲离寺回校。
      突然,一直闷坐一隅的老和尚开口了:“姑娘,抽个签吧,我这边可以解签。不收钱的。”
      韩若冰一愣,重新折回身去,这才注意到香案上那个竹制的签筒。一根根长长的竹签露着一尾殷红,像血。
      就在这个时候,韩若冰的右眼眼皮不早不晚,突然跳了一下。左眼跳财,右眼跳祸。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抽根签吧,抽根签吧,韩若冰只觉内心里有个声音一遍一遍地敦促着她,鬼使神差地,她颤抖地将手伸向签筒。
      抱起签筒,就像抱着一个娇嫩的婴儿,韩若冰小心翼翼地摇一下,再摇一下。
      “哗啦”,一枚竹签突然从中掉落。
      四十三签。
      握着冰凉的竹签,韩若冰忐忑不安地向老和尚走去。
      老和尚接过竹签,面色微微一变,抬起头看了看韩若冰,一言不发,回身从背后的架子上取出一张纸条。
      韩若冰紧张得几乎窒息。
      “这是签词,你自己看吧。不过……”老和尚一脸凝重,欲言又止。
      韩若冰犹犹豫豫地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譬若金鳞放碧漪,暗遭罗网四边围。
      思量无计翻身出,命到泉关苦独悲。”
      半晌,韩若冰抬起头来,迷惑地问道:“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这是一支下下签。”
      “下下签?”韩若冰面色一变。
      老和尚沉重地点了点头:“抽到本签的人,意味着暗遭罗网四边围之命。凡事必须提防歹人陷害。此运起跌不常。且虚、险、惊、改、凶者多。”
      “这么说,我是在劫难逃了?”韩若冰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暗淡。
      老和尚摇了摇头:“此签虽是大凶之相,可是经多方面努力,终能出险。惟此历程艰苦异常。无以数计。思量无计翻身出。总之,一句话,身居尘内祸自天来。早须防备免受其灾。”
      注释1:随喜。
      「俗语佛源」
      1.见人做善事或离苦得乐而心生欢喜。2.随着自己的欢喜。
      普贤菩萨有十个修行大愿,其中一个叫「随喜功德」。修行随喜功德,与礼敬诸佛、称赞如来、广修供养等有著同样的重要功德,我们随喜赞歎他人的成就好事,如同礼拜、念佛、诵经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修行功课。什么是随喜?别人出钱作公益,我多少帮一点忙;别人作了好事,我乐见其成;别人有成就,不起嫉妒的心,随口说些赞歎的好话;别人失意,不幸灾乐祸,随口说些鼓励的话。随口说些好话,随手做些好事,随心帮助他人,都是随喜。随喜有什么功德呢?
      第一、如香遍满堂室:一个人靠化妆、洒香水得来的香气,仅是短暂的、局限的。我们经常养成随喜他人,所散发出来芬芳气质,就会充塞著所处的空间,让你周遭的人都能闻到,亦如你赞美别人地赞美你、欢喜你。
      第二、如炬普照十方:愿意赞美别人、随喜别人,喜欢显扬他人的善美,你的人格道德就会像光亮的火炬。肯随喜他人者,不障碍不为难他人的成就,不讽刺不打击他人的努力,这样的人格是世间的榜样,就如同太阳的光亮普照世间。
      第三、如种一能收百:随喜他人,就像打回力球,你随喜他人多少功德,就有多少人回头来赞美你、随喜你的功德。就如同我们在山谷中大喊「你好」,四面八方都回声对你喊「你好」。因此,愿意随喜他人功德者,所获得的善性循环,就如同种一而收百。
      第四、如月映现千江:天上的月亮虽只一个,但在地上只要有水之处,不管是江、海、河、湖、溪、井,甚至仅是小小的盆、碗、杯盏,月亮都会映现在其中。我们肯随喜他人,清净品格的映现也如同这清凉月,随处映现,就如千江有水千江月。
      普贤菩萨发随喜功德的愿,佛陀也常常赞美随喜的功德。随喜是最占便宜的修行法门,只要养成帮助他人的性格,随时给人欢喜、给人方便,就是很大的功德了。常人见他人有善喜,忌妒容易随喜难,就是不知随喜有这么大的功德。

    第四十六章  求签(2)
      “历经艰苦终能出险?大师,我不怕艰苦,您能否告诉我,究竟要怎样我才能化险为夷?”韩若冰眼中充满乞求。
      那老和尚怜惜地看了她一眼,略一思索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只要想得到的,我都能做得到。我知道,佛家讲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师,您救救我吧。”韩若冰声如泣血。
      老和尚身子微微一震,目光从韩若冰脸上匆匆移开,轻叹一声后,他缓缓地开了口:“姑娘,办法是有一个,那就是立刻赶去山上的舍身崖,进到观音洞中,把这个系在崖旁滴水观音右手的杨柳枝上。”
      说着,老和尚就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画着古怪图案的符纸,三下两下卷成一个小圆筒,又回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根红布条,小心翼翼地捆扎在符纸上面。
      当他将绑着红绳的符纸卷交给韩若冰的时候,脸上表情异常凝重,他说:“姑娘,千万记住,进到洞中一定要一次成功,如果符纸不小心落地,或者从红绳中掉出,那么,就算再将它系在杨柳枝上也是徒劳无益了。”
      “我记住了,多谢大师。”韩若冰虔诚地双手接过纸卷,仿佛接过一枚救命的神丹。
      望着韩若冰萧索的背影,老和尚的眼神极其复杂,除了不忍,更多的却是无奈。
      舍身崖位于弥陀山的半山处,弥陀寺上去至少要半小时路程,韩若冰拾级而上,不时用衣袖擦拭鼻尖渗出的细小汗珠。她的身子一向柔弱,加之平日缺乏锻炼,没走多远,她便娇喘微微了。
      她停下脚步,梳理自己急促的呼吸,正当她再度准备攀登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来自她的脑后,准确地说,是来源于她的第六感。
      她隐约觉得,身后,好像有人。
      她心里一阵慌乱,猛然间回过头去。她真担心这一回头,就会与一个披头散发戴着血面纱的白衣女鬼面对面。
      然而,什么都没有。身后,山风徐徐。
      韩若冰的心脏“呯呯”乱跳,她连忙收回视线,加快步伐向舍身崖攀登。
      舍身崖并不是一块真正的悬崖绝壁。它位于半山一片翠竹掩映下的观音洞中。观音洞,是一天然古洞。据说,洞中有座不知名的千年古石。石头足有一人高矮,有头有脸,有手有脚,远远望去,活脱脱一个白衣大士“滴水观音”的真身像。但见它,衣袂蹁跹,低眉垂目,左手手托圣水瓶,右手手持杨柳枝,真是惟妙惟肖,巧夺天工。
      舍身崖就在“石观音”的身畔,是一个三丈深的大裂缝,缝宽一米有余,黑黢黢的,仿佛地面上洞开的一张巨嘴。没人能够说清,究竟是先有“观音石”还是先有“舍身崖”。
      相传,当年弥陀山曾经香火很盛,根本原因就是这个天然形成的神秘“滴水观音”。人们除了烧香礼拜,还有香客为脱离苦海,向往西方极乐世界,从观音石旁的大裂缝纵身跳下丧生,后人就将那悬崖叫舍身崖。更有甚者,又有香客在此以蜡油裹布条缠于手指,燃指敬佛,以求观音菩萨现身。

    第四十七章  观音古洞
      后来,此等惨剧愈演愈烈,明朝时就有人在此立了一块“警示碑”,碑文如下:“观音慈悲现身说法是为救危难,岂肯要人舍身燃指。今皈依佛教者,信心虔修善行,自然完满。若舍身燃指,有污禅林,反有罪过。特立此碑,以示劝戒。”
      然而,悲剧仍不时上演。直到有一天,有人传言,白日里见观音洞鬼影幢幢,更有甚者,听到男女哀哭之声。
      至此,观音洞突然绝了人迹,带累整座弥陀山都罕有人踪。
      韩若冰穿过竹林,一抬眼就见到观音洞中那座“石观音”。她心跳骤然加快,紧张和激动让她的手指禁不住微微颤动。
      她将那个符纸卷成的圆筒紧紧握在手里,快走几步,来到“滴水观音”面前。她的双手分别捏住红绳的两端,哆哆嗦嗦地,向观音像右手上的杨柳枝靠拢。
      千万不能掉,千万不能掉。韩若冰心底无数次祷告。然而,就在红绳即将在杨柳枝上合拢的瞬间,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啪嗒”,符纸卷应声落地。韩若冰的心也随之坠入谷底。
      完了,一切都完了。万念俱灰的韩若冰好像突然间痴傻,望着地上的符纸呆呆失神,任凭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催命般鸣叫。
      终于,手机铃声消失了,而韩若冰却依然如痴如呆。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弯下腰,她颤抖着拾起地上的符纸。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响亮的音乐声再度响起,而且,这次的铃声似乎乐此不疲,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韩若冰无奈,只好从衣袋中取出手机。
      志勤?
      韩若冰一见屏幕上跃动的那个熟悉而亲切的名字,顿时悲喜交加。此时此刻,经过了从希望到失望再到希望直到绝望的痛苦历程,她脆弱得仿佛一片风中的枯叶,她好想找到一个最最亲近的人,找到一个能真心安慰她的人。
      她,手指微颤,按下了接听键。
      “志勤,是你吗?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怕吵醒你……”话一出口,她的泪就奔流。
      “喂?若冰,你在哭吗?怎么了?你在哪里?”黄志勤敏感地捕捉到韩若冰失控的情绪,小心地问道。
      韩若冰哽咽两声:“我……我在弥陀山的观音洞。”
      “什么?那么偏僻的地方,你怎么会去那儿?你是一个人吗?”黄志勤的声音有些急促。
      “我,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志勤,志勤,我,我现在心很乱,我可能……可能快要死了。”韩若冰断断续续,泪下如雨。
      “若冰,你胡说什么?”黄志勤有些气闷。
      “志勤,我没骗你,算命瞎子和弥陀寺里的老和尚都是这么说的。”韩若冰伤心欲绝。
      “道听途说!马上回来。我去你们学校等你。快点!”黄志勤失去了耐心。
      “好,我听你的,我马……”韩若冰意识到黄志勤的不耐,连忙唯唯答应。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她那异乎灵敏的强烈的第六感又来了。
      洞里,除她之外,好像不知不觉多了点什么。
      什么?
      韩若冰惶恐地抬起头来。
      “喂?若冰……”黄志勤在电话那端焦急地询问。
      “她……她……”韩若冰却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汉字。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讲不出来。
      她的大脑骤然间一片空白,轰鸣,天崩地裂般轰鸣。
      此刻,在“滴水观音”身后,大约四米远的洞穴深处,隐隐约约站立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第四十八章   113室的秘密(1)
      当天下午,当韩若冰正在弥陀山艰难祈福的时候,田甜和陈小乔却正在紧锣密鼓地着手调查。
      现在,事件变得越来越棘手,事态变得越来越复杂。戴着“血面纱”的女鬼亦步亦趋,死亡诅咒先后三次应验在同去元阳的同学身上,谁知,诅咒事件本已令他们一筹莫展,匿名来信却又突然降临。
      这些神秘信件为什么偏偏会找上他们四个幸存者?为什么黄志勤和韩若冰收到的信是空的,而田甜和陈小乔的信里却各有一幅恐怖图画?而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两幅画上为什么都会有陈小乔9月14日雨夜偶遇的黑衣人?为什么画上都有一扇写着血红“113”字样的大门?为什么黑衣人会问起陈小乔“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而田甜那幅画中的黑衣人手上为什么会握着一条血染的纱巾?难道一切都是巧合?
      不,不可能。黑衣人一定和“血面纱”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也一定和“113”寝室有着某种紧密的关系,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十年前“113”寝室自杀案的真相。
      于是,她们想到了一个人。
      学生处办公室,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几张空荡荡的办公桌,此刻便只有何处长一人在案头整理资料。
      “嘭、嘭、嘭”,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何处长应声抬头。
      “何处长,能打扰您几分钟吗?”田甜可爱的苹果脸上笑容洋溢。
      “哦,可以,可以。你们是外语系的吧?”何处长先是一愣,随即便笑容可掬地招呼田甜和陈小乔进去。
      何处长今年五十岁,从一名普通的学生处干事,一直到今天的学生处处长,他在滨江师范学院几乎奉献了自己的整个青春。也许是多年和学生打交道的关系,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朝气,再加上一张不显老的圆脸和保持得相当匀称的身材,使他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他人很随和,又不乏耐心,尤其是对女学生,更是关怀备至。
      “来,坐下坐下,先喝点水。”何处长回手从纯净水瓶里倒出两杯水,热情地送到两个女孩子面前。
      “何处长,我们自己来,怎么好意思让您给我们服务。”田甜的嘴巴一向很甜,人也出奇地醒目,此时,她已抢先一步接下何处长手上的一次性水杯。
      “呵呵,我们做学生工作的就是给你们服务的嘛。哦,你是叫陈小乔吧?你是……”何处长笑呵呵地说道。
      “我叫田甜。”田甜快言快语。
      “哦,田甜,好名字,人如其名啊。”何处长又笑。
      陈小乔有些矜持,好半天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何处长,我们今天来,是想和您打听点事。”
      “什么事?说吧。”何处长很随意地坐着,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
      还没等陈小乔开口,田甜却抢先说道:“何处长,您是什么时候到咱们学院的?”
      “哦,那可有年头了,1988年调过来的,差不多有二十年了。怎么问起这个?”何处长有些奇怪。
      “二十年?那太好了,您一定还记得十年前四号宿舍楼的事吧?”田甜两眼发光。

    第四十九章   113室的秘密(2)
      “四号楼?你是指哪件事?”何处长很有兴趣。
      “您一定知道的,就是有关四号楼113寝室的自杀事件,您能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告诉我们吗?”田甜尽力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和激动。
      “什么?113寝室?”何处长的脸色骤然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常态,他清了清嗓子,随手取出一支“极品云烟”,在桌上磕了一磕,再轻轻衔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猛吸了一口。
      整个过程,何处长都做得熟练而自然,不过,他的脸部肌肉却显得有些僵硬。这一点,并没有逃出田甜敏锐的眼睛。
      她知道,何处长表面的松弛下面隐藏着内心的不安与烦乱,他,一定知道实情,而且,那件事一定很不寻常,否则过去这么久了,旧事重提时何处长不可能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吸了一口烟,何处长的微笑又回到脸上,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哦,你们是说那件事啊,算算整整十年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男生因为学习压力过大,三门功课亮了红灯,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怎么你们会关心起这个?”
      陈小乔刚要回答,田甜又抢先一步:“没什么,只是最近听人说起关于113寝室闹鬼的传说,我们两个胆子小,而且正好就住在113寝室,不来问个明白睡不好觉。”
      一听此语,何处长的笑容更深了:“哦,真是小孩子,道听途说的东西你们也信。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鬼?回去吧,好好用功读书,别总是胡思乱想。”
      然而,田甜的脸上没有笑意,她突然问道:“那个男生,就是自杀的那个,他是怎么死的?”
      何处长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说道:“哦,是吞安眠药。”
      田甜马上反驳:“是吗?我怎么听说他是用的一把杀猪刀?”
      何处长悚然一惊,夹烟的手指猛地一抖:“什么?你们听谁说的?”
      “那就是说这是真的了?”田甜反问。
      “这……我也记不太清了,毕竟都这么多年的事了。”何处长含糊其词。
      田甜却步步紧逼:“还有,他死的时候手里是不是还攥着一块染满血渍的纱巾?”
      “什么?”何处长如遭雷击,脸上阴晴不定,他表情复杂地盯视着田甜,声音中透着严厉:“你们,究竟是听谁说的?”
      “是外校的一个同学讲的,她哥哥十年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田甜顺口编织谎言。
      何处长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不过,他的笑容却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领导的官威:“哦,是这样,那我告诉你们,那根本就是个谣传,没有什么血纱巾,什么都没有。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再不要捕风捉影四处打听了,如果再听人说起这件事,你们绝对不能以讹传讹,否则,我会以惑乱人心为由处分你们的。我还有事,你们可以走了。”
      既然对方已下了逐客令,陈小乔和田甜只好知趣地悄悄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田甜一直感觉后背微微发凉,她知道那是来自脑后两束冰冷的目光。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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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勳章 文明人 回文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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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8: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113室的秘密(3)
      下楼的时候,田甜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看,见四下无人,突然神秘地对陈小乔说:“小乔,何处长在撒谎。”
      陈小乔一愣:“不会吧?他可是学生处的领导啊。”
      “领导怎么了?领导也是人,也有人性的弱点。他再老道,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你看不出来吗?这件陈年旧事让他很紧张,很受刺激,他越表现得若无其事,越说明他内心慌乱不安。记不清?好牵强的理由,记不清为什么我一提到血纱巾他会那么失态?本来我是照着画上的内容故意来诈他的,谁知这一诈还真就诈出点眉目来。小乔,看来,匿名信内那两幅画并非信手涂鸭,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咱们一定要追查下去。”田甜圆圆的大眼睛熠熠生辉。
      然而,陈小乔却有些犹豫:“可是,何处长他反对我们继续调查呀,而且,还说要……”
      “处分是不是?吓唬小孩儿啊?他凭什么滥用职权处分我们?我才不怕他呢,而且,他越这么恐吓我们,越说明他心里有鬼,越说明他想掩盖真相,越说明当年那个自杀事件不简单。”田甜越说越激动,一张小圆脸涨得绯红。
      “好,我听你的。”陈小乔坚定地点了点头。
      当两个女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何处长突然站起身形,拉开办公室的门,伸头在走廊里左右探看,随后,便“呯”地一声锁上房门。
      他紧走几步,来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电话听筒,开始快速地拨号。
      “嘀、嘀、嘀……”
      几声单调的铃声后,电话里传来一个浑厚而威严的声音:“喂?”
      “是我啊,何志高。”何处长声音急促。
      “哦?有事吗?”对方不动声色。
      “今天有人问我那件事了,就是十年前四号楼113寝室死人的事。”
      “……”对方沉默。
      两秒钟后,声音又从那端传了过来:“你是怎么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还警告她们不许追查,也不许乱讲。”
      “真是愚蠢,欲盖弥彰。来问你话的是什么人?”对方微愠。
      “两个小女生,也不知在哪儿听到点风声,一时好奇找我打听的。吓唬吓唬就不敢问了。”
      “哼,别太大意,盯着点她们,这件事绝对不能外泄。听懂了吗?”
      “知道,知道,您放心。对了,忘了告诉您,那两个小丫头提到当年死的那个男生手里握着的那块血纱巾。”
      “什么?”对方终于沉不住气。
      “她们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件事一直密不透风,除了你和我还有那个弱智搬运工,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是不是你……”对方气急败坏。
      “没有,我绝对没有说出去。怎么可能呢?我防范还防范不过来呢。”何处长急得汗都下来了。
      “没有就好,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给我留意着那两个丫头,看看她们究竟耍什么花样。”
      “是,是。一定照办。您忙吧。”
      断线。
      何处长取出纸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抬起一双恐惧的眼睛,茫然地望向窗外。空旷的操场对面,4号宿舍楼静默无语。

    第五十一章   神秘图案(1)
      对于田甜和陈小乔来说,本来以为学生处之行会帮助她们解开113寝室之谜,谁知,非但没有解谜,反而增添了新谜——何处长之谜。
      谜中套谜。
      走出行政楼,两个女孩的心情始终不开朗。
      她们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了行知园。
      “小乔,今天难得‘情人椅’没人霸占,咱们过去坐坐。”田甜一眼就瞧见绿杨荫里那把空荡荡的双人秋千椅,急忙拉着陈小乔跑了过去。
      一摇一晃,一摇一晃,秋千椅在两人身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单调音乐,两个女孩偶而交谈两句,大部分时间却在各自想着心事。
      忽然,清风吹过,几片红艳艳的花瓣随风飘落,风再起时,花瓣迎风起舞,转眼间来到田甜和陈小乔脚下。
      田甜漫不经心地弯腰拾起两片花瓣。柔软的花瓣带着一丝凉意,在她的手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一缕淡香。
      田甜百无聊赖,随手将两片花瓣在手心里交叠。咦?怎么竟然活脱脱是一颗艳丽的红心?
      心念一动,她飞快地拾起地上的另外两片花瓣,将它们交叠着放在原来的两片花瓣下面。
      原来如此。田甜兴奋得呼吸加速,她用力拉扯一下陈小乔:“小乔,你看,这像什么?”
      “什么?呵,好漂亮的两颗心啊。”
      “小乔,你再看看这个……”说着,田甜便一手托着花瓣,一手在风衣口袋里一阵摸索,直到掏出三枚折叠在一起的信封。她粗略观察一下,便从中抽出一枚,递到小乔面前。
      陈小乔莫名其妙地低下头来,顷刻间,她的视线便被信封上一个黑色的图案吸引过去。那是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图案,画着两颗上下交叠的心。
      “小乔,你把它们对照一下,你说像不像?”田甜激动地将掌心上的四片花瓣与信封上的心形图案放在一起,她的手微微颤抖。
      “像,太像了。你的意思是?”陈小乔疑惑地望着田甜。
      田甜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早没想到?对了,还要问问他。”
      说着,田甜就掏出手机急急忙忙地翻找电话号码。
      “田甜,你要问谁呀?你发现什么了?”陈小乔被田甜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别急,马上就有答案了。哦,号码找到了!”田甜兴奋地按下拨出键,握着手机焦急地等待。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男声。
      “是黄志勤吗?我是田甜,问你一件要紧事,你收到的匿名信的信封上不是也画了一朵黑花嘛,那朵花总共有几个花瓣?”田甜连客套都顾不上了,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哦,是五瓣,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黄志勤好像突然来了精神。
      “没事了。再见。”说完,田甜“啪”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田甜,你问这个干嘛?”陈小乔迫不急待地追问。
      然而,田甜却仿佛骤然失聪,她呆呆地站着,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对陈小乔的问话充耳不闻,突然,田甜如梦初醒般大叫一声:“是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第五十二章  神秘图案(2)
      她猛一回身,一把将陈小乔扯坐在长椅上,随后,她又速度奇快地把三个信封并排放置在椅子上,手指在信封上的三个图案上面指指点点。
      她强抑着内心的激动,急风骤雨般说道:“小乔,你看,这个信封是我的,这个是你的,这个是若冰的,原本我们总是被信封上的这些黑花的名字所困扰,总以为是花的本身代表某种意义。同时,我们又被若冰这两颗心的图案混淆了心智,总是猜测那两颗心是否是爱情的象征,我们却根本没有想到,其实,如果用四片花瓣交叠在一起,就是一个交错着的两颗心的图案。这个,你刚才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这也就是说,若冰信上的图案并不是什么两颗心,而是四片花瓣组成的一朵黑花。刚才,我又特意问过黄志勤,现在,图案的秘密已经解开了。你看,若冰的花是4瓣的,我的是6瓣的,你的是7瓣的,而黄志勤刚好是5瓣的。小乔,现在你明白了吗?”
      陈小乔深深皱起两道秀眉,大脑高速地运转,同时不住地自言自语:“4瓣、5瓣、6瓣、7瓣,四、五、六、七……难道是……”
      “死亡的顺序!”田甜脱口而出。
      “什么?死亡的顺序?”陈小乔大惊失色。
      “对,你想,去元阳的只有我们七个人,现在死了三个,还剩下咱们四个了,而我们又恰恰每人都收到一封匿名信,每个信封上都有一朵黑花图案,每人的花瓣数目又都不相同,四、五、六、七,不正好预示着我们四人死亡的顺序吗?这些信根本就是死亡通知书!”田甜语出惊人。
      陈小乔面色如土,她声音不住颤抖:“那么说,下一个死的就是若冰了?”
      田甜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快给若冰打电话,让她千万小心啊!”陈小乔心急如焚。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田甜慌忙拨打韩若冰的手机。
      铃声一遍又一遍响起,而韩若冰却始终没有接听。
      她们不会知道,此时此刻,韩若冰正失魂落魄地站在“滴水观音”身旁,望着掉落地上的符纸卷呆呆失神。
      “怎么不接电话啊?真是急死人了。”田甜无奈地挂断电话,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再打电话给黄志勤,说不定若冰在他那儿。”陈小乔在一旁提醒。
      “对呀。”田甜边说边再次拨响了黄志勤的手机。
      短暂的通话后,田甜又一次失望。
      “若冰不在她那儿?那咱们马上去她的寝室和教室找找。”
      “好,快走。”
      两个女孩如风般向4号宿舍楼疾奔而去。
      黄志勤接到田甜电话后,心情也是同样地紧张不安。田甜所说的死亡顺序让他心惊胆寒,而他此刻最最关心的则是若冰究竟身处何地。
      于是,他身不由己地拨打了韩若冰的手机。
      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黄志勤坐立不安地等待。不知什么原因,他现在感到很害怕,空前的害怕。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韩若冰对他来说,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无足重轻。毕竟,他黄志勤并不是铁石心肠。

    第五十三章  第四个牺牲者(1)
      电话终于接通了,那边传来韩若冰颤抖不止的声音:“志勤,是你吗?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怕吵醒你……”
      “喂?若冰,你在哭吗?怎么了?你在哪里?”黄志勤敏感地捕捉到韩若冰失控的情绪,小心地问道。
      韩若冰哽咽两声:“我……我在弥陀山的观音洞。”
      “什么?那么偏僻的地方,你怎么会去那儿?你是一个人吗?”黄志勤的声音有些急促。
      “我,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志勤,志勤,我,我现在心很乱,我可能……可能快要死了。”韩若冰的声音断断续续。
      “若冰,你胡说什么?”黄志勤有些气闷。
      “志勤,我没骗你,算命瞎子和弥陀寺里的老和尚都是这么说的。”韩若冰伤心欲绝。
      “道听途说!马上回来。我去你们学校等你。快点!”黄志勤焦急万分。
      “好,我听你的,我马……”韩若冰的话语突然间停滞。
      “喂?若冰……”黄志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在电话里迫切地询问。
      “她……她……”电话那端的韩若冰结结巴巴。
      “若冰!怎么了?你说谁?”黄志勤的心跳越来越快。
      静默。
      突然,听筒里传来韩若冰撕心裂肺的哭喊:“血面纱!鬼!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呀……啊!有亮……”
      “啪”地一声脆响,对面无声无息。
      “若冰!若冰!若冰……”黄志勤疯狂地一次次呼喊。
      然而,手机里回答他的只有静寂,令人窒息的静寂。
      黄志勤的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他悚然惊觉,“嘭”地一声摔门而出。
      在开往弥陀山的出租车上,黄志勤给田甜打了电话。挂断之后,他向座椅的靠背用力地后仰,同时,双眼痛苦地紧闭,他不敢想象,观音洞中等待他的会是怎样可怕的场景。
      9月18日下午3时44分,黄志勤气喘吁吁地来到弥陀山上的观音古洞。
      “若冰!若冰!”黄志勤一个箭步冲进洞中,四下里焦急地大声呼唤。
      然而,没有他想要的人亲切回应。
      黄志勤心慌意乱。
      突然,他的鞋子好像踢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扑”的一声,那东西向前滚动开去。
      黄志勤低头一看,一米外的地面上躺着一个捆绑着红线的小纸卷。他略一迟疑,便弯下腰去,将那个纸卷捡拾起来。
      抽出纸卷,打开来,上面竟然鬼画符般画着一些怪异的符号。
      符纸?
      黄志勤虽然不懂画符,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影视节目中见得多了,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能确定,这是一张符纸。
      他再凑近细看,忽然,一缕淡淡的幽香从纸上飘溢过来。
      若冰?
      黄志勤浑身一震,这种香气,他太熟悉了,因为,这正是若冰惯用的润肤霜的香味。
      难道,这符纸是若冰带到洞中的?这么说,若冰刚刚一定来过这里。
      可是,符纸为什么会丢在地上?是不是若冰已经……
      黄志勤心头一寒,这时,他的视线恰好落在“滴水观音”旁边的那条一米宽的大裂缝上。
      舍身崖?

    第五十四章  第四个牺牲者(2)
      在滨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舍身崖的传说,黄志勤也不例外。此刻,那道曾经吞噬了无数条生命的大裂缝就呈现在他眼前,仿佛一头巨兽大张着黑黑的嘴巴不怀好意地狞笑。黄志勤的心底,瞬间爬过一片恐惧的阴影。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道巨大的缝隙。他的心里,那片阴影越来越重。
      一步,一步,他向舍身崖缓慢地走去。
      崖边,止步。低下头,他朝着那张黑洞般的“巨嘴”望去。
      “黄志勤!”洞口传来一声疾呼。
      黄志勤猛一回头,田甜和陈小乔已到眼前。
      “黄志勤,怎么样?见到若冰没有?”田甜气喘吁吁,满面红潮。
      黄志勤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好大的深沟!黑乎乎的根本见不到底。黄志勤,你站在这儿做什么?”陈小乔先前没有注意地上的大裂缝,差点一脚踩空,禁不住倒退一步。
      黄志勤不答,掏出打火机“呼”地一下点燃。
      随后,他蹲下身去,将燃着的火机对着那道深深的沟壑,定格。然而,打火机的光亮与那道幽深的黑暗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黑不见底。
      “你们有没有什么照明的东西?”黄志勤熄灭火机,僵硬地转过身来,脸上,笼罩着一层寒气。
      田甜和陈小乔倒吸一口凉气,从进洞直到现在,黄志勤一直没有笑过,他的脸,始终如死人般毫无表情。
      “我包里随身带着有小手电。”陈小乔边说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手电筒。
      “黄志勤,你要找什么?难道……”田甜疑惑地望一眼黄志勤,再望一眼大裂缝,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恐的光芒。
      黄志勤接过手电筒,用力一按,一道白色的光柱直直地打在墙上。
      他将手电筒略一倾斜,转瞬间,那道白光便如一条矫健的白龙,穿破黑雾,直达沟底。
      光晕中,赫然惊现一张脸,一张惨白的脸。
      “若冰!”三人如遭雷击,失声惊叫。
      黄志勤手臂一阵猛颤,手电光随之剧烈晃动,而沟底韩若冰的那张白惨惨的脸也好像跟着光柱左右摇摆,恍若鬼魅。
      “若冰!若冰!我是田甜啊!你说话啊!快点答应我啊!若冰!”田甜双膝跪倒在“舍身崖”边,两手扶地,对着崖下的韩若冰大声哭叫。
      然而,韩若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她静静地躺在沟底,一双美丽的眼睛茫茫然地大睁着,整个人,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她,究竟是死是活?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得到了准确答案。
      法医的结论:韩若冰已经死亡,死亡时间是今天下午2时30分。
      而这个时间,几乎就是黄志勤与韩若冰最后通话的时间。
      此时,观音洞已被警方封锁,黄志勤三人则被安排在洞外接受调查。
      “何队,您也过来了?”刚刚做完笔录的男警惊讶地叫道。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魁伟的中年男子大踏步向洞口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警察。
      “是你?”黄志勤一见此人,不由得叫出声来。
      “怎么是你?”来人也是一愣。

    第五十五章   重大嫌疑
      “他就是报案人。尸体就是他们三个最早发现的。”男警汇报。
      “什么?又是你?一天之内,两次报案?”何队的脸上尽显惊疑之色。
      “何队,这是死亡报告。初步判断是意外坠亡。”刚一进洞,一位短发女警就递给何副队长一份卷宗。
      何队展开一看,眉头渐渐紧蹙如峰。
      死者,韩若冰,女,19岁,滨江师范学院历史系大二学生,死亡原因:高处坠落,后脑撞击岩石,导致脑颅损伤并伴有失血死亡。死亡时间:9月18日下午二时三十分。据查,观音洞为死亡第一现场,除死者本人脚印及三名报案人足迹外,现场没有其他新鲜足迹和指纹。同时,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痕迹,不排除死者失足坠崖的可能。
      这时,短发女警又递过来一个透明证物袋:“何队,这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您看一下。”
      何队接过袋子,脸上再现震惊之色。
      他将证物袋紧紧抓在手中,向随从的那名年轻警官打个手势,便向洞外走去。
      “何队,这是详细的询问笔录,您过目。”
      何队接过笔录,取出新买的zippo火机,点燃一只“万宝路”香烟,猛吸一口,一分钟之内,将笔录从头至尾扫描一遍。
      “你们三个过来一下。”何队犀利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逐一驻足,最终,定格在黄志勤那双细长的眼睛上。他的眼神,大有深意。
      何队:黄志勤,最早发现死者的是你吗?
      黄志勤:是的。
      何队(耐人寻味地看一眼黄志勤):你是什么时候到达现场的?”
      黄志勤(神情相当落寞):下午三点半多一点。
      何队:当时你在附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黄志勤:没有,甚至连上山的时候都没见人。
      何队:那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你是什么时间出现在死亡现场了?
      黄志勤:是的,你的意思是……
      何队(用手托了托眉毛,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哦,换个问题,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半,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黄志勤:我?我在宿舍啊。
      何队(机警地):有人能证明吗?
      黄志勤(一愣):没有,他们都在上课,只有我因为昨晚没睡在宿舍里补觉。
      何队(眯起了眼睛):那也就是说,既然没人证明,你在那个时间就有可能在任何地方,比如说“观音洞”。
      田甜和陈小乔都大吃一惊,狐疑地望向黄志勤。
      黄志勤(面上突然变色,手指微微颤抖):你……你是在怀疑我?
      何队:在没有取得实质性证据前,我们不会随便怀疑任何人。现在,请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谁可以提供你在两点半到三点半之间的不在现场证明?
      黄志勤(低头沉思,不久,又兴奋地抬起头):何队,我想到一个人,他能提供证明。
      何队:谁?
      黄志勤:搭我来弥陀山的出租车司机。我是两点三十五分左右在商学院门口上的车,我记得那辆车是蓝色的捷达,司机是个女的,三十出头。
      何队:哦?车号你记得吗?

    第五十六章   死者留画
      黄志勤(自信满满):不记得了,不过,你们去调查一下出租车客管处,一定可以找到。
      何队(猛吸一口香烟,又狠狠地吐出烟圈,烟雾中,他的那对山鹰般敏锐的眼睛泛着丝丝精光):我们会去调查的。好,回头再说一说死者。这个地方地处偏僻,平日少有人光顾,死者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她来这儿做什么?
      黄志勤: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才我在“滴水观音”旁边的地上捡到这个。说不定若冰就是因为它才来观音洞的。
      说着,黄志勤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符纸卷和红绳取出递给何队。
      何队戴上手套,将符纸完全展开,可惜上面的字符他一个也不认识。他一回身,向洞口的短发女警招了招手:小高,拿回去鉴定一下,确认一下上面的指纹。
      女警答应着离去。
      烟在烧,何队却忘了吸,他盯着洞口呆呆失神:符纸?是用来消灾还是避邪?莫非,死者在出事前就已经预见了祸患?
      沉吟半晌,何队抬起头:你们三个好好想想,出事前死者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换句话说,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三人面色微变,随即,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何队嘴角微微牵动,将头转向黄志勤:笔录上说,你听见死者在电话里提到了鬼?
      黄志勤(眼光透着一丝犹疑,但很快恢复常态):是的,若冰在电话里最后惊恐地呼喊着“鬼!鬼!不要过来……”
      何队(皱起了浓眉,颇有深意地盯着黄志勤):又是鬼?一天之内,三位死者,竟然有两个都是和你最后通话,竟然都说死前见鬼,竟然都是你来报案,难道真有这样的巧事?是真的有鬼?还是你……存心说谎?!
      黄志勤(冷冷地直视何队):信不信由你,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何队(不动声色地和黄志勤对视,良久,突然笑了,随手将刚刚拿到的那个证物袋摊开在三人面前):你们看看这个。
      黄志勤三人凑近细瞧,脸上顿时阴晴遽变。几乎同时喊出——721!
      那个证物袋里平躺着一块血面纱的碎片,上面鬼画符一样画着一个黑色的数字——721。
      何队一言不发,静静地在一旁咪着眼吸烟,只是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三个学生的脸,他,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明的暗的全在心里。
      终于,他开口了:这已经是第二块血纱巾了,而且再次出现了奇怪数字,两位姑娘,你们能提供点什么线索吗?
      田甜和陈小乔先是一惊,随即坚决地摇了摇头。
      何队又是微微一笑: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两人异口同声:不知道。
      何队正要说话,那个叫小高的女警却打断了他:何队,这是下“舍身崖”搬尸体的同事在死者旁边的石壁上发现的,特意临摹下来。这个女孩坠落时应该没有马上死亡,她用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右边岩壁上留下了这个奇怪的图案。
      何队眼睛一亮,立刻接过纸张,原来上面画着两个合并在一起的黑白半圆图形,波浪般的交界线,白色半圆中一个醒目的黑色圆点。
      “阴阳鱼太极图?”何队脱口而出。
      黄志勤三人俱是一怔。阴阳鱼?若冰拼却最后一丝生命之气留下的太极图究竟有何深意?她想告诉大家什么?是什么令她死不瞑目?
      正在这时,何队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喂?什么?又死了一个?……”

    第五十七章   又死了一个
      何队接起电话:“喂?什么?又死了一个?在哪里?好,我马上带人过去。”
      合上手机,何队猛一转身,紧绷着脸向身边的年轻警官说道:“小李,带上法医和鉴证科的两位同事,马上跟我去弥陀寺。还有小高,也一起过去。”
      弥陀寺?黄志勤心念一动,情不自禁地高声问道:“何队,是不是弥陀寺又出了命案?”
      何队扫了他一眼,闷声说道:“是啊,死了个老和尚。”
      黄志勤又是一惊,微一思量,便急忙请求:“何队,我能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吗?”
      “你?去干什么?”何队疑惑地望着他。
      黄志勤低头沉吟,未几,猛然抬头:“何队,我担心那个老和尚的死可能和若冰有关。”
      “什么?”何队表情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若冰在手机中提到,她快要死了,因为算命瞎子和弥陀寺的老和尚都这样说。而且,那个符纸卷估计也和弥陀寺有关。只是不知道她说的老和尚是不是死的这一个。”
      何队一听大怒:“黄志勤!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不早说?就知道鬼啊神啊地危言耸听……”
      说着,拂袖而去。
      黄志勤紧追两步:“何队,能把我带上吗?”
      何队狠狠瞪他一眼:“走吧。”
      “何队,我们两个也想去。”田甜也拉着小乔过来。
      “好吧,要去就去吧。不过,死人可不是好玩的,小女孩子别吓着。”
      “知道了,我们不会给您添乱的。”
      弥陀寺。
      寺内依旧冷清,院墙依旧斑驳,墙壁上几株或青或黄的野草依旧迎风摇曳。只是那只秃毛老黄狗的身影却从正殿前的石阶上消失了。
      一入寺门,里面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哀哭之声。
      走进正殿,袒胸露肚的弥勒佛依旧满面春风。香炉中的香还未熄,殿内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只是,角落里的椅子空着,没有人。
      哭声仍然不绝于耳,方位似乎是在后院。
      此刻,日已西沉,暮霭中,一点苍鹰的影子孤独地在空中盘旋。风,越刮越紧。劲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转到后院,哭声越来越近。
      突然,走在最后的陈小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所有人同时回头,只见她抬着僵硬的右臂,手指右侧院墙上那个豁唇般的缺口,一张春花般明媚的俏脸此刻已惨白如纸,她嘴唇不住颤抖,哆哆嗦嗦地叫道:“那里……我看见她了……她来了啊!”
      “谁?你说谁?”何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田甜后退一步,一把将陈小乔紧紧抱住,嘴巴几乎贴上她的耳朵,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
      终于,陈小乔恢复了平静,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红晕。
      何队再次关切地追问:“谁?你看见谁了?”
      陈小乔茫然地摇摇头:“我刚刚看见……看见就在那个围墙的缺口外面,她披着头发,白着脸,对着我笑,她对着我笑啊。”
      “谁?她是谁呀?”何队急得冒火。
      “若冰,就是死了的若冰啊。”陈小乔的声音没有一丝热气。

    第五十八章 死掉的和尚
      冷风刺骨。
      所有人都感觉背脊发凉,冷到肉、冷到骨、一直冷到心里去。
      “大家别当真,小乔因为若冰的死受了刺激,所以才会产生幻觉。大家千万别往心里去啊。”田甜不住地解释。
      众人无语,正要回身向前,却发现小径上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灰袍和尚。
      年轻和尚满面悲戚,打个揖首,“阿弥陀佛,你们终于来了,快去看看我师傅吧,他,他死得不明不白啊。”
      “尸体在哪?”
      “就在后面。我带你们过去。”和尚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扭身便向后边小径走去。
      风,止了,一切都归于静谧。然而,有些时候,安静却会令人窒息,恐惧的窒息。因为,谁也无法预知这静寂下潜伏着什么。
      就像没有人知道,陈小乔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
      小径清寂,草木稀疏,老旧的禅房,幽静的竹林。猛然间头顶“嘎”地一声怪叫,一只黑鸦攀着老藤,虎视眈眈地盯视着脚下的人群。
      和尚走出去不远,突然站立不动。一口古井,出现在他面前,而井后的小柴房里,传出一声男人的哭嚎。
      “就在里面,你们进去看吧。”小和尚以袖掩面,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何队也不多话,率先向房门迈进,其他人紧随其后。
      在跨过门槛的刹那,何队忽然转过身来,指着黄志勤:“你们三个,留在门外,我们要勘测现场。”
      黄志勤三人答应着止步,待警官们完全进入柴房,他却向田甜使个眼色,紧走几步,转到柴房的西窗下。
      越过敞开的窗子,他们看到了一幕伤感的画面。
      一个褐衣小和尚,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满面通红,涕泪交流。他跪在简陋的木床前,不可遏止地一声声哀嚎,而他的前面,木床之上,则静静地平躺着一位身着蓝色僧衣的和尚。他的衣服很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见警察们进来,那褐衣小僧哭哭啼啼从地上爬起,抹着眼泪站到一边。
      空气似乎瞬间冷却,除了小和尚的哭声,就只剩沉重的脚步声。何队来到床前,定睛观瞧。只见床上躺着一名老年和尚,年纪似乎已近六旬,双目紧闭,面色泛青。正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正当何队全神贯注毫无准备之际,老和尚的眼角,鼻孔和嘴角竟然同时有红色血液流出,仿佛几条细长的血蛇肆意地在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爬行。一时间,竟给这张原本平静的脸凭添几许诡异之气。
      何队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后退一步。而法医却及时地抢到他身前。
      法医详详细细做着检查,不一会儿,他语出惊人:老和尚已经死亡,死亡时间在一个半小时到两小时之前。也就是说,是在下午4点至4点半之间。死者颜面青紫,面部皮肤、两眼球、睑结膜穹隆处、唇粘膜内面、牙龈粘膜均有出血点,种种症状表明死者是溺水导致的窒息死亡。死者身上除头部有少量擦伤外,无其他外伤。
      何队听完汇报,微一沉吟,便开口询问那褐衣小僧:“死者叫什么名字?”
      “青……木。”小和尚抽抽涕涕,说话的声音小过蚂蚁。
      “什么?你说清楚些。”何队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
      小和尚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得连话都讲不出了。
      “师弟年纪小,还是我来说吧。我师傅他法号青木。青天的青,树木的木。”先前领路的灰袍和尚走上前来,朗声说道。
      “青木?”何队小声重复,抬头仔细打量这年轻和尚:“这弥陀寺一共有几名僧人?”
      “只有师傅青木大师,师弟净明和我三个人。我的法名叫净心。”
      “净心,今天是谁最早发现青木尸体的?”

    第五十九章 疑似自杀
      “是我和师弟同时发现的。”净心颇为肯定地回答。
      “哦?具体时间?”
      “下午五点左右。我们一发现就马上报了警。”
      “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净心和尚一指门外:“就在院子里那口井中。当时,我和师弟都吓懵了。”
      一听此言,鉴证科的两名警察便闪身出门,在井旁细致地勘验现场。
      “死者死亡时间是下午四点到四点半之间,你们发现却在五点,那个时段你们不在寺里吗?”
      “是的,下午一点多师傅就让我和师弟一起去城里采买物品。谁知一回来,却找不见师傅了……”净心的眼泪又来了。
      “采买物品?买什么值得花费四个小时的工夫?”
      “施主有所不知,我们弥陀寺地处偏僻,人手又少,平日里很少下山,米菜都是山后的农民定时挑来的,但像一些礼佛之物则要自己亲自下山采买……”
      “你们是随机下山还是有个定律?”何队突然插进一句。”
      “每逢阴历初一或十五前两天都要下山的,今天也不例外。因为要买的东西很多,又杂,所以我和师弟跑了大半个城才算买齐。您看,这是清单。”
      何队看完清单,开始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你们今天下山前,有没有感觉青木大师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净心一愣,下意识地看一眼师弟,净明也是一脸茫然。净心收回视线,肯定地说:“没有,师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待我们还是那么慈祥,还关照我们俩路上小心……师傅他可是个好人啊……”说着,净心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而一旁的净明更是哭得泪人一般。
      何队平静地看他一眼,不再说话,取出zippo火机,点上一根香烟。烟头明明灭灭间,他的思绪也在起起落落。
      终于,净心暂时压制了内心的悲痛,擦干眼泪,镇定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您继续问吧。”
      何队点点头:“好,你们回寺之后,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净心摇摇头:“没有。”
      何队用力猛吸一口烟,抬手将烟蒂甩落地上,又狠狠用脚将它踩灭,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他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们捞起青木大师的时候,有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东西?”
      两个和尚面面相觑:“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时,负责井边勘验的两名警察走了进来,也不说话,低着头开始测量死者与两位僧人的鞋印。
      不久,其中一人大声说道:“报告何队,井边提取的脚印样本只有三份,虽然大小不同,但全是僧鞋的印迹。通过对比,我们得出结论,脚印分属于弥陀寺的三位僧人。”
      何队不语,几秒钟后,他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井下?水面上有没有漂着纱巾之类的东西?”
      “我们仔细查看过,水面上什么都没有。”
      何队又点起一根烟,来来回回在柴房里踱着步子。这么说,并没有第三者在场?那么,青木大师难道是自杀?可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和尚,为什么会平白无顾地自杀呢?而且,他和观音洞里的女死者的死亡时间只相差两个小时,二者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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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4-12 19:29: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遗诗之谜
      如果有联系,青木自杀前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想到这里,何队又向净心提出新的问题:“你师傅通常都呆在哪里?”
      “他一般不出寺,除了睡觉,白天都在正殿。”
      “他居住的禅房在哪?”
      “就是竹林对面那间。”
      “你有钥匙吗?”
      “有的。”
      “小李,你随鉴证科的小赵跟净心师傅去禅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遗书之类的东西。小高和法医小林留下守护尸体,鉴证科的小胡跟我一起去正殿。”
      当何队走出柴房的时候,向黄志勤三人招了招手,便头也不回地带着警官小胡向前面正殿走去。
      此刻,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
      殿内,香已烬,铜缸内的灯火却依然明亮。弥勒佛像笑容可掬,然而四人此时却丝毫也笑不出来。
      环顾四壁,东边角落里那个摆满白纸条的木架子吸引了何队的注意,他走过去,随便取出一张纸条,粗粗一看,便知是一段签词。他将纸条放下,又回身拉开桌内的抽屉。
      一叠画满奇怪字符的黄纸立即令他心神一动,不用再看第二眼,他就能完完全全肯定,这些符纸与观音洞中拾到的符纸同出一源。
      看来,韩若冰真的来过这里,符纸很可能是青木老和尚给她的。然而,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这两个人为何全都死于非命?
      韩若冰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去那个出险的观音洞?是否和青木大师有关呢?难道是青木让她去的?
      正当他冥思苦想之际,田甜突然惊叫一声:“你们看,墙上有字啊。”
      众人同时抬头,只见木架旁的白墙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一首黑墨挥就的五言诗。
      这首诗共计二十字,诗文如下:“水漫金山路,人面不知处。
      图穷匕首现,萧萧无边木。”
      何队凑近细瞧,只见墨迹颜色新鲜,似乎刚刚写上去不久。
      那么,写诗的人是不是青木呢?
      “何队,何队,你们在里边吗?”外面传来警官小李的声音。
      “我在这儿,进来吧。”何队回应。
      脚步声近,小李和净心和尚先后走了进来。
      小李快步来到何队身边:“何队,青木的禅房已经看过,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这边怎么样?”
      “喏。”何队将嘴一努,示意两人留意墙壁。
      “啊呀,是我师傅写的诗啊。怎么突然跑出一首诗来?”净心满脸惊讶地喊道。
      “你能确定这是你师傅的笔迹?”
      “是的,没错,师傅的字我相当熟悉。”
      “那这首诗不是早先就有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今天我和师弟下山前还没有呢。一定是师傅下午写上去的。”
      难道是遗书?
      何队心头升起一丝希望,他继续发问:“净心,那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我?”净心一怔,“我怎么会知道呢?这首诗我从来没见过。”
      何队失望地叹了口气。他回过身,仔仔细细又将那首诗从头至尾看了几遍。突然,他一击掌,叫道:“我知道了,青木是自杀的。”
      所有人全都愕然,一再追问下,何队详详细细地开始说明:“你们看,诗的前两句‘水漫金山路,人面不知处。’意思好像是说,大水淹路,有人不见。水淹?难道不正是预示着青木即将溺水吗?同时,他的徒弟们不是找不见他了吗?第三句“图穷匕首现”似乎暗藏杀机,很明显,青木是告诉别人他快要死了。第四句“萧萧无边木”更是一派落木萧琐之气,似乎是老和尚慨叹年华迟暮,渐有悲观厌世之意。如此看来,青木留诗在墙,是不是要告诉世人:我已年迈,前景无依,立意离世,投水身亡?

    第六十一章  意外变化
      众人恍然大悟,而田甜却不置可否地皱起了眉头,掏出手机,她将这首诗一字不落地存了进去。
      何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有理。从青木遗诗看来,他是悲观厌世,投井自杀的,应该和韩若冰的死没什么必然的联系,看来,可以以自杀结论来结束此案了。
      “收队。殡仪馆通知了吧?两位师傅守护好尸体,等下他们会来人移尸。小高,回去将案件报告整理出来,以自杀结案。”说完,何队开始拨打自己的手机:“喂,你们观音洞那边怎么样?已经回局里了?好的,我们马上回去。”
      “走吧,你们三个也要回学校吧?对了,黄志勤,你最近不要离开本市,在没有取得出租车司机证词前,你还不能洗脱嫌疑。如有召唤,你必须随叫随到。”话毕,何队便带着四名警官离开了。
      下山途中,黄志勤突然哑着嗓子问出一句:“陈小乔,你刚才在院墙豁口那儿看见了什么?我想,不可能是死去的若冰吧?”
      陈小乔古怪地看他一眼,轻声说道:“是的,你猜的没错,我看见的是那个白衣女鬼。是田甜在我耳边提醒我,不要说真话,否则会加重何队的嫌疑,如果他逼迫我们说出血面纱的事情,那才真的麻烦。没人敢讲出去啊。”
      “这么说,女鬼竟然始终在我们左右。”黄志勤的声音极度低沉。
      “看来,我们是逃不掉了。若冰是第四个,那么如果按照匿名信暗示的死亡顺序,下一个死的就是……”陈小乔忧心忡忡地注视黄志勤。
      “不,我不会死。我绝不会束手就擒。我一定会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一定!”黄志勤咬牙切齿。
      这时,陈小乔突然叫声“糟糕。”随即慌慌张张地在包里摸索手机:“眼看着天都黑了,文浩找不到我一定会急死了。天哪,竟然有十二个未接来电,全是文浩的。见鬼,什么时候按了消音键?”
      她刚将手机调至铃声,悦耳的音乐就从里面流淌出来。
      “文浩!”陈小乔接起电话。
      “小乔,你在哪儿?打了一下午电话都找不到你。”
      “怎么?什么事这么急?”
      “我一直在找韩若冰,很急。可是她却人间蒸发了,我又没她电话。”
      “不用找了。”
      “怎么?你知道她在哪儿?”
      “是的,她……下午两点半,已经死了。”
      “什么?!在哪里?你怎么知道?”
      “在弥陀山的观音洞。我、田甜还有黄志勤现在都在山上。”
      “不会的,不会的,难道这竟是真的?我不是故意要诈她的……”
      “什么?文浩,你说什么?”
      “当日必死,当日必死!我只是想知道元阳的真相,所以才假说黄志勤已经透露了诅咒的事给我,结果,韩若冰真的相信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都是我,是我害了她呀。”
      “怎么会这样?文浩,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你害死她了。而你,你自己也……”陈小乔声音不住颤抖。
      “小乔,你和田甜马上打车回来,我在“情人吧”等你们。我,我想告诉你们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非常非常可怕!”
      “好的,我们马上赶回来。”陈小乔从未听过池文浩如此紧张惊惧的声音,她隐隐觉得,出大事了。
      当黄志勤听完陈小乔的陈述后,他的眼睛凶光毕露:“池文浩,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我绝不会放过你。田甜,我跟你们一道过去。”
      陈小乔想要阻止,但一看黄志勤的脸色,她无语了。

    第六十二章  惊人消息
      9月18日晚,情人吧西餐厅。
      黄志勤一入大门,便发疯般向池文浩扑去。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你害死了若冰啊,是你,是你!”一记记老拳向池文浩身上砸去。
      “黄志勤,你疯了,快放手!”田甜和陈小乔拼尽全力,才将黄志勤从池文浩身上拉开,推坐在椅子上。
      餐厅老板本来吓得变色,正要上前劝阻,见气氛有所缓和,这才讪笑着退回吧台。
      黄志勤虽然人已坐下,内心的愤怒却丝毫也未消减,他大口喘着粗气,眼光像刀子一样在池文浩身上切割。
      池文浩整了整弄乱的衣服,面有愧色地低下头去:“我不怪你,志勤,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你这个杀人犯!”黄志勤又作势前扑。
      田甜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接着,她扭头对池文浩:“文浩,你今天什么时候和若冰见的面?分开时她有没有说要去弥陀寺?”
      池文浩困惑地说道:“她根本没提过弥陀寺。我也不知道她会突然跑去那个偏僻的地方。今天中午我找到若冰,她讲完元阳的事情后,突然说起她那里有一张白衣女人的照片,我就麻烦她用U盘帮我把照片拷下来,我在宿舍楼下等她。谁知,就在等待的一分钟内,怪事发生了。”
      “怪事?”陈小乔惊讶地反问。
      这时,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托着满满一托盘食品走了过来。她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红扑扑的脸蛋,粗粗的黑瓣子,健康而俏丽,就像乡间的一株野百合。
      “同学,你要的东西都上齐了。”姑娘浅笑着说道。
      “好的,放在这儿吧,谢谢。”池文浩微笑点头,一边分发饮料和小食,一边继续他未完的话题:“是的,我刚才在电话里要和你们讲的就是这件怪事,太不可思议了,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如在梦中,那一切竟是如此的不真实。当时,若冰刚刚上楼,我在楼下正点了烟要抽,就是这个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取出手机一看,只觉大脑‘嗡’地一声巨响,如五雷轰顶般整个人都吓懵了。”
      “怎么回事?是谁的电话?”田甜急切地追问。
      池文浩抬起头,眼中充满恐惧,缓缓地说道:“你们谁都猜不到的,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许刚的名字。”
      “许刚?”三人目瞪口呆,黄志勤此刻的怒气早已被极度的震惊所驱散。
      “是的,是许刚,当我看到这个闪动不止的名字,我有一秒钟想放弃接听,然而,也许是因为顾念对他的那份友情,也许是出于强烈的好奇,我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当我‘喂’了一声之后,里面传来一阵诡异的粗重喘息声,之后,一个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想破解血面纱的诅咒吗?马上来找我吧,我在黄土坡下等你,十分钟内你不出现,就再也休想知道这个秘密了。话音刚落,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那么,你确定里面那个声音是许刚的吗?”田甜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六十三章  诡异老太婆
      “我不知道,因为,那个声音太恐怖了,就像,就像鬼魂发出的声音。遥远悠长而摄人心魄。”池文浩此刻还心有余悸。
      “那,那你去了吗?”陈小乔胆战心惊地问道。
      “如果是你,你能不去吗?要知道,这可是唯一一个有希望破除诅咒的机会了。如果不抓住,恐怕大家都难逃一死。就算许刚真的是鬼魂,我想他也不会害我吧。”池文浩神情颇为感伤。
      “那你到底有没有见到他?有没有得到破解诅咒的方法?”黄志勤两眼放光,现在,只要能保命,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和池文浩化干戈为玉帛。
      一旁的田甜却鄙夷地望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对他的厌恶。
      而陈小乔恰好捕捉到这一幕,她的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池文浩喝了一口可乐,叹了口气,一脸困惑地开了口:“因为从四号楼到学院后面那个荒凉的黄土坡距离并不算近,十分钟还得用跑的,没办法,当时我想通知若冰,却又没有她的手机号码,所以,等不及她下来,我就疯跑着向学院后门奔去。”
      “这么说,你后来就没有见过若冰了?”田甜突然插话。
      “没有。真没想到才短短一两个小时,她就……哎……”
      “后来怎么样了?你准时到达黄土坡了吗?”黄志勤不耐烦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迫不急待地想知道结果。
      “我跑到那里,只用了八分钟,可是黄土坡周围空无一人。我就在那儿一直等待,足足等了二十分钟,后来我实在等得心烦,就回拨许刚的手机,谁知,对方却已经关机了。我茫然失措,不知是去是留。正踌躇间,突然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急忙回身查看,谁知眼前一花,立刻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已是一个小时之后。虽然头晕得厉害,但我还是模模糊糊记得,昏迷前我的面前好像站着一个穿着拖地黑袍的人,戴着帽子,弓着腰,像个修道士。”
      “什么?是她?”田甜、陈小乔、黄志勤几乎同时惊呼。
      池文浩诧异:“怎么?你们见过她吗?”
      “怎么?你也见过这个人?”田甜和陈小乔不敢相信地望着黄志勤。
      黄志勤表情凝重:“是的,昨天晚上十点,我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的路上,突然碰到一个裹着黑色拖地修道服、弯腰驼背的老太太,她把我拉到无人处,偷偷递给我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想知道破除诅咒的方法吗?半夜一点独自去西山脚下的静心亭,否则明日必死。我当时很吃惊,就问那黑衣老太婆是什么人写的字条。她先不说话,乘我不备突然抢过纸条,一口吞进肚里,转身摇摇晃晃地跑掉了。我本来想追上她问个明白,可因为还有同宿舍的同学在路上等我,便掉头回去了。结果我真去赴了那个约会,谁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反倒接到郑直临死前打来的那个电话。”
      “你看见那个人的脸了吗?”田甜紧张兮兮地问道。

    第六十四章  扑朔迷离(1)
      “没有。当时光线很暗,而她又全身都罩在大黑袍子里,帽子几乎遮住整张脸,腰也弯得相当厉害。”
      “那你怎么说那是个老太婆?”田甜加快了语速。
      “我?我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从她的身形还有举手投足的感觉,我能确定那是个老太婆。”黄志勤肯定地说道。
      “那么,你和小乔什么时候见过她?”池文浩眉心拧成了结。
      “就在今天中午,一点多钟,我们亲眼见到,那个弯虾样的黑衣老太婆像鬼魅般跟在若冰身后,若冰当时好像急着赶路,匆匆忙忙往校门方向走,似乎根本没注意那老婆子。我和小乔本来想过去看看的,都怪我一时大意,错过了。唉,说不定那老家伙和若冰的死大有关系。”田甜痛悔交加。
      池文浩的脸色越来越阴郁,好半天,他沉默不语,最后,他心事重重地说道:“看来,这个穿修道服的神秘老太婆一定是个重要的知情人。咱们要尽快找到她,说不定从她身上会找到破除血面纱诅咒的突破口。”
      田甜和陈小乔连连点头。
      谁知这个时候,黄志勤突然阴沉着脸说道:“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咱们会找到她?现在我们连她是人是鬼都不得而知。”
      一句话,两个女孩子心里又多了一道阴影。
      池文浩却不理他,看向田甜和陈小乔:“你们见到韩若冰的尸体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陈小乔一口气将若冰的死状陈述一番,不仅提到她在电话中惊呼“血面纱”,还有那块写着“721”的血面纱碎片,最终提到她死前在石壁上留下的“阴阳鱼太极图”。
      “阴阳鱼太极图?她是何用意?”池文浩凝神苦思。难道韩若冰是在暗示,血面纱的诅咒杀人事件会和道教有关?还是说那个披着血面纱的白衣人是个道人?不对不对,绝对不可能。那么,韩若冰生命中的最后瞬间,究竟发现了什么?她想告诉我们些什么?看来,如果解开了这个太极图的秘密,很可能会有重大突破。可是,答案在哪里?
      痛苦。
      这时,黄志勤猛然间想起一个重要情况:“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们,若冰和我最后通话时,除了喊出‘血面纱,鬼,别过来”,她最后突然大声叫出两个奇怪的字——有亮!”
      “有亮?难道是一个人的名字?”池文浩眼前一亮。
      “我也这样想,不过,好像没听说若冰认识叫有亮的人。”黄志勤答道。
      “这个不难,文浩是我们学院的学生会副主席,他一定可以想办法打听到这个叫有亮的人。我想,他应该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因为,若冰人际交往面很窄,从不和校外的人来往。”田甜快人快语。
      “对,文浩,明天你就想办法去加紧调查,估计这个叫有亮的人一定相当关键。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那个白衣鬼?是若冰坠崖前突然看见了他的真面目。”陈小乔迟迟疑疑地说道。

    第六十五章  扑朔迷离(2)
      “怎么可能?血面纱的诅咒分明是厉鬼作祟。难道你会以为女鬼就是这个什么有亮装扮的?”黄志勤的口气充满嘲讽。
      “我也只是猜测,因为如果按照若冰的通话内容来推理,就极有可能推导出这样的一个结论。起先,若冰在舍身崖边和你通着电话,这时,那个戴着血面纱的白衣女鬼突然出现,而且,还向她一步步靠近。所以,若冰才会惊呼‘血面纱,鬼,不要过来!’同时一步步向后退却。就在那女鬼马上要触摸她的时候,也许是风,也许是面纱突然掉落,她突然看见了女鬼的真面目,很可能就是她认识的叫有亮的人,于是她下意识地喊出‘有亮!’与此同时,她也失足坠崖。”
      “那么‘阴阳鱼’呢?难道说若冰是想揭示那个有亮的身份,他是个道士?简直一派胡言。据我所知,若冰根本没有宗教信仰,更不认识道教的朋友。”黄志勤大声驳斥陈小乔的见解。
      “好了好了,现在争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等明天文浩调查出结果再讨论也不迟。对了,池文浩,我想若冰应该将匿名信的事告诉你了吧。我破解了信封图案的秘密,我认为,我们四个收到的匿名来信可以说就是‘死亡通知书’,上面昭示着我们即将死亡的顺序,若冰最先,后面依次是黄志勤、我,最后是小乔。我想,你要抓紧时间了。”田甜绷着脸面无表情。
      “死亡的顺序?简直不敢相信,我会尽最大努力,一定要找出破除诅咒的办法。还有,从现在起,大家最好不要单独行动。特别是不要去没人的偏僻地方,就算再有人以‘告知破除血面纱诅咒’为诱饵引我们过去,我们也要不为所动。志勤,特别是你,既然已经成为诅咒的下一个目标,你就更要多加小心。有什么反常情况一定告诉我们。”池文浩审慎地说道。
      “好,我们大家分头行动,文浩去调查有亮其人,我和小乔会继续追查113室的秘密。”
      一听此语,黄志勤的脸色微微一变:“113室?听若冰说那是你现在所住的宿舍,怎么?这间寝室还有什么秘密吗?”
      “有,而且不是一般的秘密,等我们找到头绪,再和你说。”说到这,田甜突然抬头凝视池文浩:“文浩,还有件事,我觉得十分蹊跷。”
      “哦?什么事?”池文浩惊问。
      “今天,弥陀山上,除了若冰,还死了一个弥陀寺的老和尚,种种迹像表明,下午若冰很可能去过弥陀寺,还和那个叫青木的老和尚打过交道。然而,事隔不久,两人却先后身亡,中间相差不过两个小时,虽然警察最后以青木年老无依、悲观厌世的自杀结论定案,但我却始终觉得,他的自杀绝对不那么简单,里面很可能包含什么难言之隐。你看,这是青木和尚死前不久在墙上留下的一首诗,我特意记录下来,请你这个中文系的大才子过过目,看能不能破解个中谜局?”田甜取出手机,将储存的诗文呈给池文浩。

    第六十六章  遗诗暗语
      “水漫金山路,人面不知处。
      图穷匕首现,萧萧无边木。”
      读罢诗句,池文浩双眉紧锁,陷入深思。
      许久,他突然一拍桌案,大叫一声:“我猜到了,一定是这样的。”
      接着,他又再次询问田甜:“那个青木大师,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
      田甜慌忙回答:“是青天的青,树木的木。”
      “很好,很好,这就更对了。”池文浩的表情相当兴奋。
      “什么吗?别卖关子,快说出来听听。”陈小乔连连催促。
      “好,你们来看,青木大师的这首诗虽然难解,但却并非无解,他在每句诗中都留下了明显的线索。第一句:水漫金山路,白蛇传的故事大家应该都不陌生,是谁冲冠一怒为讨伐法海而不惜水漫金山?对,就是白娘子,白娘子总是一身白衣,所以,白娘子也可以说是白衣女。再看第二句:人面不知处。隐含的意思就是不是人,那不是人会是什么?很可能是鬼。下面是第三句:图穷匕首现。荆轲刺秦王,图穷匕首现。匕首既现,接下来当然就是杀人了。最后一句:萧萧无边木。无边落木,关键在这个‘木’字,它所指的正是青木大师本人。好了,现在把四句诗连接起来。全文的意思就是:白衣女鬼杀青木。”
      “天哪,解得分毫不差,看来,青木真的不是自杀,他也是被白衣女鬼所杀。看来,我先前的怀疑并没有错,若冰去弥陀寺时,青木大师慧眼卓识,一定是看出她即将大难临头,所以,才指点她去观音洞送符化解,谁知,不但若冰难逃噩运,连青木大师,也因为洞悉了女鬼的秘密而被其残害。可惜,如果青木大师不死,他很可能会帮我们找出破解诅咒的方法。”田甜慨然长叹。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志勤还要赶回商学院去。咱们散了吧,明天我会尽早查出‘有亮’这个人的情况。”池文浩边说边站起身来。
      “好,明天电话联系,有什么新消息别忘了通知我。”黄志勤也起身作别。
      四号楼前的树影中,一高一矮两个细长的影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文浩,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这么久,我都没忍心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被无辜牵扯进来。我们七个不幸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要死那也是注定了的,我实在不想再扩大范围,不想更多的人因此而受累,尤其是你,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即使我死了。”
      池文浩用力吻住陈小乔的樱唇,好像濒死的人在吸食最后的一缕氧气。好半天,四片唇才在幸福的眩晕中依依不舍地分开。
      借着乌云缝隙里间或一现的月光,池文浩那对星星般璀璨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望着陈小乔,好像要把她一直吸到眼睛里去。他轻轻地开了口,语声中溢满心疼,也充盈着怜惜:“小乔,有些事从第一眼就决定了的,如果上天让我爱上你,却又让你没有缘由地离开我,我一定会心碎的,你知道吗?与其让我一直在猜疑中煎熬,不如让我和你一起向死神抗争。现在,老天真的成全我了,我们四个已经有着相同的命运,我相信,凭着我们大家的智慧,凭着现在掌握的线索,我们一定能最终战胜血面纱的诅咒。如果不行,那我也无怨无悔,因为,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死去,也是一种甜蜜的幸福,不是吗?小乔。”
      陈小乔“嘤咛”一声,投入池文浩宽阔的怀抱。不远处的玻璃窗内,一双幽怨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视着他们。

    第六十七章  隐秘的情人
      9月24日,星期四,这一天距离韩若冰的死已近一周。
      山雨欲来风满楼。清早,厚厚的云层就如灰黑的棉絮,遮蔽了整个天空。劲风,不知从哪个方向不怀好意地席卷而来,若干青翠的树叶在晨曦到来之时,已经被旋风撕扯着离开枝头,凄绝哀美地在空中跳着“死亡之舞”。黑云笼罩之下,整个师范学院竟有种说不出的奇诡妖异之感。
      早操结束后,陈小乔和田甜拿着饭盆径奔食堂。
      买完粥和馒头,二人在一张空着的餐桌旁坐了下来。田甜取过热气腾腾的白馒头,咬了一大口,又喝了一勺清粥,颇有些心满意足地笑着抬起头来。这时,她突然发现陈小乔正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小乔,发什么呆呢?快吃啊。”
      陈小乔却没有动她的早餐,忽然好奇地问道:“田甜,我一直觉得你对黄志勤好像有些偏见。特别是那天,他因为若冰的死那么难过痛苦,你却好像还是对他很厌恶的样子。何必呢?如果你以前觉得黄志勤对若冰不好,这种态度情有可原,可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爱她的啊。”
      “是吗?”田甜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低头又喝了一口粥,这才冷冰冰地说道:“小乔,很多事不是看表面的。我这样对他自然有这样对他的理由。他平日对若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人死了,却假惺惺地装难过,虚伪。这是出于爱吗?不如说是内疚更妥当。”
      “田甜,你太武断了,我却不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伤心。何况,若冰的死又不是他造成的?他内疚什么?”陈小乔不以为然。
      田甜再次冷笑:“是吗?有件事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你知道,我不是个搬弄是非的八婆,毕竟这涉及个人隐私。既然现在你问起,我就不得不说了,你能想象吗?一个好像情深意重缅怀死去女友的人,前一天下午却会和另一个女人幽会?”
      陈小乔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能乱说啊。”
      “无凭无据?这是我亲眼所见,怎么会无凭无据?你还记得上周四我一夜未归吧?我不是告诉你我碰到了那个久别重逢的女朋友吗?当天下午大概五、六点钟的时候,我和那个同学一起在鸳浦路的一家餐厅吃饭,透过明亮的玻璃,我突然看见黄志勤出现在马路对面,他的手揽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腰,两人有说有笑地向公共汽车站走去。我当时相当生气,急急忙忙跑出餐厅,希望能把那女孩看个清楚,可是,他们已经上了一辆很快开走的公交车。你说,这还不能说明那个黄志勤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可怜若冰竟对他一片痴情。”
      陈小乔骇得呆了,不敢相信地说道:“或许你看错了,那个……”
      “不可能,绝对是黄志勤,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田甜有些激动。
      “可是,就算真的是黄志勤,那也可能他搂着的女孩就是若冰啊。”
      “怎么可能?若冰我还能认不出来?若冰是卷发,而那个女孩披着一头直直的黑发,身材也很苗条,可惜距离太远,我没看清楚她的样子,不过,凭感觉,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像一个人……”田甜说到这,突然停顿。

    第六十八章   男人中的男人
      “像谁?”陈小乔心脏猛跳。
      “算了,我也不能确定,误会了对大家都不好。反正若冰已经不在了,那家伙再花心也与咱们无关。吃饭,粥都凉了。”说着,田甜拿起筷子给陈小乔夹了点油鸡枞放到她粥碗里。
      下午四点,滨江商学院第二阶梯教室。
      这堂课的授课主题是“世界500强的经营韬略与艺术”。尽管是选修课,容纳四百人的阶梯教室却座无虚席,黄志勤和眼镜“孟凯”由于没有事先占座,虽然提前半小时到场,还是只能勉强找到两个最后一排的边位。
      并不是说这个课题有多吸引人,它颠倒众生的真正魅力实际上来源于授课的人——一位刚刚回国不久的“海归”。虽然只有三十三岁,齐家国却已凭借他的“超竞争管理理论”而蜚声国内外管理学界。事业正蒸蒸日上,齐家国却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毅然放弃国外的优厚条件,来到了小城滨江,在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商学院里担任了客座教授。没有人知道他回国的真正原因,更没有人知道他选择滨江商学院的真正理由。
      齐家国在滨江商学院之所以大受欢迎,除了他在学术界的声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大多数女生为之倾倒的根本原因——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他是个相当有魅力的成熟男人,他是个身家千万才华横溢的单身男人。
      于是,几乎有一半滨江商学院的男生都想成为明日的齐家国。于是,几乎有一半滨江商学院的女生都想成为明日的齐家国夫人。
      此时,整个阶梯教室一片肃穆,只有齐家国教授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穿过麦克风弥漫到教室的各个角落。
      “下面,我要讲的是——资本扩张与文化入侵。文化的入侵,胜于军队的入侵。而今,几乎所有的世界500强企业都是以企业文化在全球范围内攻城拔寨的。以美国微软公司为例,为了在法国推销‘windows95’,微软公司不惜花费10亿法郎大造广告声势,结果,‘windows’软件果然在该国大卖。这种铺天盖地的宣传手法,却再次勾起法国人心中的隐痛,他们大骂美国文化以帝国主义侵略手法入侵法国。要知道,自从二战以后,法国人就饱受美国文化入侵的催残。例如,法国人一直认为,天下第一美食以法国餐与中国餐平分秋色,而美式快餐的狼吞虎咽,在他们眼里简直是没有教养,毫无品位,可是,麦当劳快餐店却卧薪尝胆,以二十年时间逐步打开法国市场,到1995年,麦当劳单在法国首都巴黎一地就有120家之多。无论在偏远的小市镇,还是在巴黎闹市中心,麦当劳那个大M字、红黄色的招牌,都成为法国美食爱好者心中的痛点。年轻一代的法国人追求潮流,所以非常喜欢去麦当劳用餐。同时,由于麦当劳快餐店位置显要,容易辨认,因此许多人把它当成约会的地点。这样,美国快餐文化就悄悄地走进法国人的生活。随后,其他美国快餐集团也不甘落后,接二连三抢滩法国。至此,法国人的生活方式开始在悄然改变。‘全世界都渴望美国文化!’美国迪斯尼电影公司总裁迈克?艾斯纳曾得意洋洋地发表宏论。种种迹象表明,资本扩张首先是一种文化渗透与文化扩张,世界五百强正是利用了文化这个先锋打开了他们通向世界的一道道大门……”
      教授的精彩言论正在课堂中回响,黄志勤的手机却突如其来地在课桌上“嗡嗡”地震动。

    第六十九章  谜样的女人
      黄志勤正听得出神,手机的突然震动让他吓了一跳。他拿起手机,正要挂断,谁知上面显示的号码却令他有了一丝犹豫。终于,他从椅子上往下一滑,整个人蜷缩在桌底按下了接听键。
      “喂?”声音小得像蚊子。
      “怎么?现在不方便说话?”另一头的女人似乎非常敏感。
      “在上课,有事吗?”黄志勤捂着嘴勒着嗓子说道。
      “那不打扰你了,六点钟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哦。”电话里的声音相当妩媚。
      “……好的,不见不散。”黄志勤微一迟疑,还是答应了约会。
      待他蛇一样从桌子下面钻出来,迎上的却是眼镜“孟凯”诡异的笑容。他嘻皮笑脸轻声说道:“是个妞吧?啥时泡上的?”
      黄志勤脸色一沉:“别瞎说,听你的课吧,讨打啊?”
      17:53,黄志勤走进“蓝精灵西餐酒廊”,在15号桌边坐了下来。
      六分钟后,一位气致高雅、清秀脱俗的年轻女子袅袅婷婷地来到他身旁。
      “你好早。”女子微笑着落座,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拉了拉长裙的裙摆。
      “你总是这么准时,分毫不差。”黄志勤也笑,目光中充满欣赏和柔情。
      “她死了,你现在感觉如何?难过吗?”女子淡淡说道。
      “有一点吧,毕竟她对我一直不错,想来只有我亏欠她的份。”黄志勤语声落寞。
      “哦?是不是后悔了?”女子冷笑。
      “不。算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叫吃的吧,你来点什么?还是海鲜焗饭加芒果汁?”黄志勤故意岔开话题。
      女子点点头,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相互交叠。黄志勤不经意地一瞥,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就是这样一个司空见惯的动作,这个女人也可以做得如此的与众不同,如此的韵味十足。
      黄志勤打发走侍者,视线又回到对面的女人脸上。
      这张脸不是那么惊艳,眼睛不是很大,鼻子不是很高,然而,细致清秀的五官配上一张盈白如玉的小脸,竟有着夺魂摄魄的魅力,是哪本书上说的?女人的“态”是最最迷人的。媚态、雅态,憨态,归结到一起就是美态。她真的很美,一个仪态万方的女人。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调查吧?最令男人动心的是哪种女人?绝大多数的答案:与她相处令男人感觉舒服。是的,这正是一个让男人感觉舒服的女人。而这一点,恰是韩若冰所缺乏的。她,太淡了,没有味道。
      女子吃饭的姿态也很美,看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不过,她没有让黄志勤享受太久,就轻轻放下餐勺,缓缓抬起头:“你带她见过你的家人吗?”
      “没有。”黄志勤眼前掠过一丝诧异。
      女子轻笑:“我猜也是,你对她没认真过吗?”
      “也不是,我很少向家人说起我的私事。”
      “看来,你和你父母有隔阂。”
      “算是吧,代沟。”
      “呵呵,那你会不会感到很孤独?从小到大,你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或者兄弟?”
      “兄弟?”黄志勤先是一怔,随即有点伤感地说道:“有过一个。”
      “是谁?”女子很感兴趣。

    第七十章   意料之外
      “我堂哥,我非常喜欢他,甚至有些崇拜。”黄志勤说话的时候眼光变得柔和。
      “是吗?他在哪儿?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女子兴致更高。
      “不可能了,他已经死了,死了很久。”黄志勤眼里的光芒再度黯淡。
      “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死的?”女子动容。
      “一次意外。不说了,想起来心里就难受。别光顾说话,吃饭啊。”黄志勤边说边埋头咀嚼。
      女子没有动,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眼波如水晕般模糊起来。
      傍晚,池文浩急匆匆找到田甜和陈小乔,脸色很沮丧。
      “怎么样?有没有进展?找到那个叫有亮的人吗?”田甜急不可耐。
      池文浩叹了口气,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看吧,这就是这几天的成绩。”
      两个女孩凑近细看,口中轻轻念道:“白有亮,何有亮,张有亮……啊哈,咱们学院竟然有五个叫有亮的?”
      说着,她们抬起头,惊异地望着池文浩。
      “这算什么?我还把发音接近的名字都找了出来,比如友良、右良,这一下,又多出六个。”池文浩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示。
      “那么,这十一个人,你见到几个?”田甜追问。
      池文浩大声道:“十一个人,我已经一个不落地全见完了。”
      “哇!”田甜和陈小乔开心地惊叫一声。
      “那你感觉他们当中,有没有谁嫌疑最大?”田甜的小脸又涨得红扑扑的。
      “嫌疑?”池文浩奇怪地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本来,这十一个人中有两个和韩若冰认识,他们都是历史系的,我当时以为看到了希望,谁知道,最终调查结果,所有这十一个人,包括两个嫌疑较大的,18号那天下午两点三十分,全都有不在现场证明,而且,证明人还不止一个。”
      田甜和陈小乔顿时气馁:“这下完了,本以为找到了一颗救命稻草,谁知却是一颗烂草,一下就断了。唉,又回到原点了。”
      池文浩轻轻拍一拍小乔的肩,安慰道:“别泄气,其实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很可能最开始我们的调查方向就是错的。你们想过没有?韩若冰临死前喊的‘有亮’也许并不是什么人的名字,而是一句没有讲完的话,她想表达的是另外一种意思,而话未说完,就坠落舍身崖了。”
      田甜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亮’‘有亮’,是有亮光,还是有什么,唉,一点头绪都没有,真烦死人了。”
      池文浩眉头一皱,突然说道:“‘有亮’这条线慢慢再查,你们那天晚上提到什么‘113寝室的秘密’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甜这才把她们收到匿名信,发现信中怪画,又向学生处何处长取证,从而怀疑何处长这一系列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池文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这两天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眉目?”
      田甜表情失意:“找了两个老校工和我们相熟的一位教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当初他们把消息封锁得真够严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知情人了?”池文浩又问。
      陈小乔咬着嘴唇闷想,突然,她双眼放光:“对了,有一个人!”
      “谁?”
      “白阿姨!”

    第一章  白阿姨的小相架
      白阿姨本名白兰,今年五十八岁,十八年前来到滨江师范学院,先是做勤杂工,几年后开始在四号宿舍楼看收发,这一看就是整整十三年。没有人见过她的亲人,她的婚姻状况一栏里填的是丧偶,子女栏为空。她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看朝日落霞,看花谢花开,看着看着就从青丝红颜看到花发满头。她没有家,五年前一直在校外租房住,最近这五年,那个八平方米的收发室就算是她的家。院领导照顾她,把两人流职的收发工作全都交由她一个人,既让她多点收入,又减少一份租房的开销。于是,白天黑夜,她就守在那间狭窄的收发室里,吃饭、睡觉、收信、登记,她的生命在这间小屋子里一点点耗尽,将来有一天,她可能也会在这里长眠,让这口守了半辈子的活棺材吸食她最后一丝生命之气。
      当天晚上,和池文浩分手后,田甜和陈小乔哪都没去,径直来到白阿姨的收发室。
      一楼大厅的灯光昏黄,白阿姨的收发室里也是一灯如豆。隔着玻璃窗,田甜看见白阿姨坐在桌前低头看着什么,看得竟是那么出神,看得竟是那么专注。
      门没关,两个女孩一闪身,轻盈地走了进去。
      “白阿姨。”听到田甜的呼唤,白阿姨才从沉醉中惊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将正在观看的手里的东西摆放到桌子一角,这才回过身狐疑地打量着两个女孩。当她转过头来的刹那,田甜注意到她的脸上闪耀着圣洁的光茫,眼光如阳光般温暖。可是,一瞬间,就消失了,又恢复成那副无常鬼般的冷脸。
      “你们有事吗?”白阿姨的嗓音嘶哑得像月夜里的猫头鹰。
      田甜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却停留在白阿姨刚刚放下的那个小相架上。这是一个原色的木质相架,长方形的相框,没有任何的装饰,相框里是一张六寸彩色照片。一个两三岁的男孩,骑在一匹小木马上,张开缺牙的小嘴,灿烂地微笑。
      “白阿姨,这是您的孙子吧?长得真漂亮。”田甜由衷地夸奖,此刻她还不知道白阿姨的身世。
      白阿姨含糊地答应一声,再次冰冷冷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陈小乔终于忍不住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甜美:“白阿姨,上星期四傍晚您到我们寝室给我和田甜送了两封信,我想问问,信是谁交给您的?”
      “上周四?哦,我想起来了,是一个小孩儿送来的。说完话就跑了。”
      “那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陈小乔有些兴奋。
      “不记得了,脏兮兮的,脸抹的跟花猫似的,像个小要饭的。怎么?信有问题吗?”白阿姨目光如炬。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对了,听我们寝室同学说,您送完信走的时候,嘴里说了一句话,说什么‘113,什么杀。’您究竟说的是什么杀呀?”
      白阿姨眼睛往上一翻,露出一对吓人的白眼仁,神秘兮兮地说:“我说的是‘113,血面纱’呀。”

    第二章  吓死人的白阿姨
      田甜和陈小乔顿觉一股凉气从头顶直达脚底,结结巴巴问道:“血面纱?您刚才说血面纱?这是什么意思?”
      白阿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十年前我听学院里一个临时工说的,他本来就有点缺心眼,不过,力气活干起来可不含糊。哪知道,那年寒假一回来,他却真成了傻子了,见人就会淌着口水傻笑,有一天突然跑进我的收发室,鬼里鬼气地说了一句‘113,血面纱,全都是血啊,好多血啊。’说完就跑了。从那以后,这个人就从学院里消失了,直到现在都没人再见过他。”
      田甜和陈小乔对视一眼,眼中盛满相同的一汪疑虑。
      “十年前?对了,白阿姨,那一年是不是113寝室有一个男生自杀了?”田甜冲口而出。
      白阿姨好像凭空遭了一记闷锤,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她看着田甜,沉声道:“是的。”
      “那么,那男生是哪一天死的?”
      “好像是刚放寒假那两天的事,具体哪天就不知道了,放完寒假我从乡下回来,就听说113寝出事了,一个男生因为感情问题想不开自杀了。”
      “感情问题?”田甜眉头一动,又有新变化了。她抓住时机,马上追问:“白阿姨,我怎么听说,那个男生是因为三门功课不及格才自杀呢?”
      白阿姨眼一横:“听他胡说,这孩子学习好着呢,可惜就是太实心眼,为了个水性杨花的女孩子,不值哦。”
      “水性杨花,难道是那女孩移情别恋了?”陈小乔奇怪地问道。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好的,后来那女生不知怎地看上了一个有钱的学生,不理那个男生了,所以……,唉,可惜了,多懂事的一个小伙子啊。”
      “怎么?您认识那个自杀的学生?”
      “哪能不认识,小伙子人又老实,又好学上进,又是农村出来的,很吃得起苦。家里没钱供他,就自己利用业余时间做家教,有时还去工地扛包,那么瘦瘦单单的身子,却一背就是上百斤的大包,菜不舍得买,就靠点咸菜下饭,唉,看着真让人心疼啊。那孩子心眼儿可好了,也不多说话,默不作声地帮我做了好些活儿,现在想起来,他那憨憨厚厚的笑脸还在我眼前晃啊。”
      陈小乔听得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不知不觉开始同情那个学生:“白阿姨,他叫什么名字?”
      “哦,他叫林森。”
      “什么?”陈小乔一声惊呼,脸色如纸,身子摇摇晃晃几乎栽倒。
      “小乔!”田甜大惊失色,连忙和白阿姨将她扶住。
      “没事,我的头疼病又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田甜,咱们回寝室吧。”陈小乔美丽的眼睛乞求地望着田甜,眼神是那么无助。
      “好的,好的。白阿姨,今天真是谢谢您了,改天再找您聊。我们回去了。”田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和白阿姨告辞。
      “小心照顾着她,这孩子身子太虚。”此时的白阿姨收起了无常脸,面上挂着疼惜和担忧。
      望着二人的背影,白阿姨的脸上突然笼起一层寒雾。

    第三章  暴风雨中的鬼影(1)
      黄志勤是晚上九点回到商学院的。这时,暴风雨已经来了。
      豆大的雨点粗暴地砸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的乳色皮鞋几分钟内就如水洗一般,他的脚掌甚至可以感觉到雨水冰凉的侵袭。他没带伞,没带任何的挡雨工具,因为匆忙赴约,他忽略了。此刻,他身上的休闲西装已经被雨水淋得透湿,他狼狈地在雨中奔跑,时不时用手挥落从头上滑下的水珠。他有些沮丧,可惜了这件刚上身的法国都彭西服,自从父亲今年送他这件生日礼物以来,他从来没有穿过,因为,他一直不习惯穿西装,然而,为了今天的约会,他却破例了。不知为什么,他发现自从认识了这个女人,他就在不知不觉地改变,想努力适应她的喜好,想尽量提升自己的魅力,而对韩若冰,他却从未有过。
      难道,自己真的爱上她了?
      这个念头令黄志勤有了瞬间的不舒服,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想爱上任何人,因为爱人就意味着某种程度的不自由,而不自由就意味着做事的时候无形中多了许多顾忌。
      今夜的雨下得有点邪气,似乎存心和黄志勤过不去,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躲避,风都会载着雨狂追而至,结果,黄志勤就像一条落水的狗,狼狈万分。
      奔跑中,黄志勤面前突然出现了两条岔路。
      几乎未经思考,他就毅然踏上了左边那条小路。要知道,这条小路比另外一条大路至少要节省十几分钟的路程,在如此急风骤雨中,这个选择无疑是最最明智的,虽然这条路上几乎一个人影都没有。
      雨,越来越大,打在身上像冰雹一样令人周身疼痛。风,越刮越狂,黄志勤并不健硕的身子和暴风进行着艰难对抗,然而,对抗的最终结果却是,他几乎连前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万般无奈,黄志勤只好选择在就近的一座校医务室的宽大屋檐下暂避。终于脱离了风雨的魔掌,他禁不住长吁了口气,俯下身子,前前后后拍打身上的雨珠。
      寒冷,在他站定之后悄悄地来临了,故此,黄志勤毫无来由地“激灵凌”打了个冷战。与此同时,他左眼的余光突然扫视到一角青白。
      青白色的一角裙裾,那是雨水浸染后形成的颜色,而原本,它应该是雪白雪白的。
      黄志勤只觉后背一阵发凉,眼睛顺着那角青白一点点向上游移,青白的拖地长袍,青白的遮住双手的宽袖,乌黑的垂到腰际的长发……
      她背对着自己,雨水顺着长发如断线的珠琏般不停地滴落。
      她缓缓地,如慢镜头播放般向黄志勤转过头来。一下、两下、三下……黄志勤的头皮一阵阵发麻,那颗本来还算坚强的心脏此刻似乎也要崩溃。
      终于,她的头整个转过来了。紧贴着脸庞的湿漉漉的长发中央,一块血红血红的面纱触目惊心。
      天眩地转。黄志勤几乎站立不住。
      这时,面纱后传出一个苍老而凄惨的女声: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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